里正再咬牙摸出原先预备着给小儿子娶媳妇的老婆本,添了二十两。
玉婵一合计,现在镇上的粮家受了些夔州动乱的波及,从原先的二两银子一石涨到了四两银子一石,两百两银只能买到五十石粮。
按照夔州发大水那年闹饥荒时的先例,一石粮勉强能供一个成人三个月,一个孩童六个月的口粮。
他们杏花村三十二户,统共一百八十六个成人,一百二十二个孩童,因此要支撑全村人度过接下来的三个月,至少也需二百四十七石粮。
要买到这么多的粮食至少也需花费九百八十八两银。
所以这二百两无异于杯水车薪,这剩下来的将近八百两银子该从何处来?
玉婵想到了黄老夫人给自己的那匣子首饰和魏襄给的那颗夜明珠,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一番思索,打定主意后便将自己的打算同曹里正说了。
曹里正听罢深感她一个姑娘家能如此识大体实属不易,打算将她的功劳告知各家族老,好叫他们对邹家的恩情铭记于心。
玉婵却摇头道:“曹叔,我告诉您就是想要您助我保守这个秘密。对外就称是一个外地的富户,早些年受了村里先辈人的恩惠,为了报答先辈的恩情,给咱们村捐了粮。”
曹里正诧异道:“你家做了这样的好事却不叫村民们知晓,日后叫他们怎么报答?”
玉婵笑了笑:“正所谓树大招风,这乱世之中出风头不见得好。”
言罢想了想又道:“若您真觉得心里亏欠,不如将村东头的那片山头批给我,我打算采些药材。”
曹里正连忙点头:“那座山头本就是座荒山,不值几个钱,你若真想要,回头我多叫几个人帮着你们一家垦出来。”
玉婵颔首道谢,又对他再三嘱咐可以暗中叫人将粮价要涨的消息放出去,但决不可让人知晓他们杏花村还有存粮。
前者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早做准备,以免将来酿成饿殍遍野的惨剧。后者是为了防止有人走漏风声,引来更多人的觊觎。
两人商定后,叫了村里的几个青壮年,赶着村里的骡车去镇上买粮。
一行人兵分三路,几乎将镇上的粮油铺子都光顾了个遍,统共只买到了八十石粮食。
曹里正嘱咐人分头将这些粮食运回村里藏好,又跟玉婵一块儿设法找门路。
玉婵先去陆家将消息传给了陆东家,陆思明也连忙设法托人去外地买粮。
而后她又带着里正登了黄家的门,黄二爷自升了县令之后公务愈发繁忙,已经许久不曾回家了。
玉婵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黄老夫人:“夔州生乱,青神县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您不妨托人将消息递给二爷,叫他千万莫出风头,设法避过去才好。”
黄老夫人靠坐在暖阁的榻上,眯着眼听她说完,撇了撇嘴角轻嗤道:“什么二爷,那是你二哥。外头的事自有他们那些领着朝廷俸禄的大男人顶着,你一个深闺小妇人操的什么心?”
话虽如此,还是转头就嘱咐李嬷嬷派人去给黄二爷传信。
玉婵心知老太太一贯的嘴硬心软,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起身亲手为老太太捏了捏肩膀,软声道:“干娘,我……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黄老太太被她这一双小手捏得正舒坦,又听她唤自己干娘,那上翘的嘴角就快压不住了,甭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只要小丫头肯开口,只要她老婆子做得到,她都愿意帮她办到。
老太太抽出帕子掖了掖嘴角,压下心头的这些小九九,吊着眼睨着她故作冷淡地戏谑道:“哦?我还当你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不会开口求人。且先说来听听,想求什么呀?”
玉婵想着黄家家大业大,门路总该是有的,于是笑道:“就是想向您打听打听,能不能帮着从外地买到一批粮食。”
老夫人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就这?说说看,要多少?”
玉婵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头,黄老夫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就二十石,也值得你低声下气地求人?”
玉婵摇头:“是……是两百石。”
黄老夫人瞪圆了眼:“两百石?你一家五六口人吃得完吗?”
玉婵有些赧然地笑了笑:“都是一个村的村民大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叫我家吃饱,其他人都饿着吧。”
黄老夫人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睨着她打趣道:“回头赚个大善人的名头,等着人给你立生祠,建牌坊不成?”
玉婵摇头:“树大招风,我没打算以自己的名义捐粮。我能力有限,只不过想图一个心安理得。况且那些粮也不白给,我找里正要了一座山头。”
黄老夫人赞许地点点头,眯起眼儿,示意她继续捏。
“算你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