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此地除了贫僧之外没有他人,剑君的苦心又要白白浪费。”
“呵,你便当我妖言惑众吧,谁叫我是少数呢,在这个世上,少数人就是错,譬如正邪,无非是站在多数人和少数人的立场上罢了,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你就是正,站在少数人的立场上,你就是邪。
“但多数和少数本就是一套标准而已,人的天性就是自私的,为什么不坦然一点承认呢?毕竟人在这个世上的绝大多数的痛苦,除了物理上的伤害之外,本就是其所经历的一切形成的精神烙印所带来的啊。”
巫九枫轻快道:
“只要放下,就可解脱。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好人难道有哪里不对吗?因为我的评判标准,只有我自己。我是好人,只不过是和世人标准不同的好人,因为我只对我自己负责。你可以看不惯我,甚至觉得我卑劣不择手段,可那又怎么样,自私就是错吗?
“人身处在这个世上,如果做不了执棋手,便只能做任人摆布的棋子了。但谁都想当棋手,又有几人能够真正跨越这超越棋盘的阶级鸿沟?
“若是我不自私一些,不牺牲一些东西,又怎么能在这短短的几年内从棋子一步步上位,成为棋手,再一把推翻这棋盘呢?
“阿统,他们在赌命,我也在赌呀!而且我是个穷鬼,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把自己作为筹码押上了赌桌了。”
玄念无言地看了她许久,忽而轻声道:
“我看过您的病情分析报告。”
巫九枫眨了眨眼:
“好吧,你也相信那些报告中所说的内容?相信我是一个天生的恶坯?”
玄念看了她许久,最终摇了摇头:
“不,善与恶其实比大多数人以为的更加难以界定,剑君也不需要我来评判您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想告诉你——
“上辈子巫九枫天生缺乏同理心,难以体会到任何正面情绪。可这里的巫九枫没有。”
巫九枫笑道:
“阿统,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剑君,你在此地的身体是健康的,你能感受到鸟语花香,草长莺飞,体会到喜怒哀乐,人间百味。身体不再是隔离你和世界的玻璃罩,您已经比您想象的更加自由。
“随着您一路走来,无论您是否愿意,您都在潜移默化地被这个世界改变。您的哭、笑、愤怒、喜悦和其它的一些情绪,不再是出于模仿和表演,它们来源于您的身体,奔涌于您的内心深处。
“你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你了。”他顿了顿,又道,“至少,在这期间,我很荣幸能够陪伴在您的身边,与您见证这一切。”
说完这些话后,玄念不再看她,提步向前走去。
巫九枫落在他身后,低头抚面,忽而一笑。
她自言自语:
“都说了这样的话,还敢说不喜欢我?”
她再抬头看去,玄念已经走远。
“喂,阿统,别走远啊……”
巫九枫笑吟吟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边走边道: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哦……阿统,玄念,或者说,我该叫你晏归?你还要再和我斗气下去吗?喂,走慢些,我还没有说完呢……”
在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和声音都渐渐远去,渐至不闻。
……
*
一日后,晚霞满天。
出征的队伍已经集齐,从八宗到散修,人群乌泱泱,几乎挤满了整个空地。
“大家准备一下,快要出发了……”
八宗宗主陆续发言的过程中,践行酒被呈了上来,巫九枫凝望着手中美酒,陷入了沉思。
她情不自禁地回忆着自己这几年来的经历,愈发恍若隔世:
“来这里之前,我可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啊……阿统,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呢?”
她的身侧,温文尔雅的白衣僧人原本正温柔地注视着她的侧颜,却在她转眼看过来时,恢复到了淡淡神色。
“剑君难道没有坑别人吗?”
“也对,这个世道,不就是你坑我我坑你嘛……”
回头望去,巫九枫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更多不熟悉的面孔。
而这一次,他们全都在看着她。
巫九枫眨了眨眼,笑着举起了杯中酒:
“纵使造化伟力无穷,但也无法磨灭人的勇气和希望,希望这一次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短暂的安静之后,大家也都一齐举杯:
“如愿以偿!”
……
喝完了践行的美酒,便差不多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不远处的海底里已经绽开了刺目的花火,那是由前方开路的中品境修士自爆造成的盛景,从今天一早就没有停过。
“海底缺口处挡路的诡异已经清的差不多了,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巫九枫和这段时间内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