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的眼神,无辜的面庞盯着男人黑沉沉的眼睛。
“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
“确实这样想过,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你这么不喜欢我吗?”
很奇怪啊,初次见面那晚的新婚夜,她能清楚地从这人对她避之不及不是装的。虽然之后没有了,还在昨晚爬床,但他的排斥和厌恶反而更加明显,他真的毫不掩饰。
两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带着这么大的恶意。
难不成他也是万人迷女主的追求者之一?被迫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产生了生理性反感?
柏萱瞪大眼,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谢衡:“……”
不然呢?难不成你要搞死我全家,还想听我说声谢谢你?
赖在床上的女人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始终躺着和他说话。秀气的眉偶尔轻蹙一下,似乎真的遇到了十分困扰的问题。
演得跟真的一样,他冷笑: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问得好。
她回答不上来。
于是,柏萱又翻了个身:
“没说要你喜欢,我是想提醒你,别想欺负我。我爹可是一品御史,圣上的跟前人。随便参一本,都够你受的了。所以,你不喜欢,那也先忍着。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咱们再和离。”
他们所在的东阳国,乃中土最富饶强大的国家。民风相对开放,对女子亦没有那么刻板,甚至鼓励和离或者丧夫的女子改嫁,然后多增添人口。
柏萱幻想中的退休生活是轻松而愉快的,可若是往后每日都有谢衡这么个人在她眼前作妖,找她不痛快,那日子没法过了,和离算了。
真是嚣张!这绝对他见过的最嚣张的细作,没有之一。
听着她的话,谢衡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成亲才几天,她就已经想着和离。果然,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真的留在谢家。
还用圣上和柏御史威胁他,以为他会怕?
所以,谢衡扔了枕头,毫无感情地说:
“和离的时机,我会找到的,你等着。”
他是不怕,但他认可这主意。
就看,她能不能顺利活到和离的时候。
男人铁青着一张脸下床,回到隔壁书房,在小册子上又记下一笔:
冬月末,遭柏氏威胁,我不打算做什么,因为她说要和离。呵,正合我意,我等着。
眼下刚成婚,显然不是和离的好时机。
谢衡藏好小册子,闲来无事,走到窗台前看池塘里的锦鲤。
上一世,他跟在太子身边忙前忙后,就像是为其而生般,从未有过自己的生活,不曾留意过身边的风景。亦丝毫不知,自己的老底早就被人摸透了。不止摸透,还给掀翻,被一顶大锅砸得稀烂。
如今,他尚未真正进入朝堂。即便被邹高远临摹了一些兵械图的残次品,也远不及日后杀伤性大的兵器危害大,用不着担心。
平静的湖面荡漾起圈圈涟漪,聚在一起的锦鲤迅速分散。谢衡眼眸微眯,居然在一群金色的鱼里看见了只又圆又瘪的鳖。
潜伏的捕猎者?怎么那么像太子?
谢衡抄起手里把玩的珠子,砸向那只下潜的鳖。
一击即中。
他拍了拍手,心情愉悦起来。
目光稍转,就望见湖对面的假山下,身着桃红色襦裙的女子正在喂鱼。
刚才的动静,是出自她手。
谢衡不笑了,柏萱也不喂鱼了。
嫁入谢府这么些天,她头几天一直窝在房里不出门,之后活动范围扩大到院子里。待了两天后,又开始无趣,便往假山这边逛逛。然后,她发现了一处池塘。
这座院子里的所有东西,从她嫁进来的那天起,便都有她一份。所以,柏萱理所当然地前来赏鱼。
虽然池塘对面那间书房里的人跟她有壁,但鱼是无辜的。她又正好无聊,自然不会为了那个人放弃一片鱼塘。
前提是,他别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移开视线,旋即默契地忽视彼此。
谢衡关上窗,柏萱退到假山后面。
跟在旁边的四个小丫鬟缩了缩肩膀,总觉得今天的风更凉了,透心凉。
红袖看向身边的柏萱,小姐本就生得精致,这些时日气色瞧着比从前好了许多,人也越发精神,在她看来,除了那位冠绝京都有着东阳第一美人之称的欧阳蓉,就属小姐最好看。
所以昨晚一整夜,姑爷没离开过房门。今日仍是这般冷淡的态度,肯定不是小姐的问题。
“小心!”
是很温柔的声音,属于她家小姐。
红袖回过神时,人已经撞上了柏萱。
她吓了一跳,连忙告罪:
“奴婢冲撞了小姐,奴婢该死!”
柏萱还是不适应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脚下的台阶由硬石块铺成,随便磕一下都很疼,就这么直挺挺跪下去哪行。她眼疾手快地抓住红袖胳膊,在她膝盖着地前把人拽住:
“诶,起来,多大点事,我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