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咱们认识多久了?”
谢衡站在门口,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回他:
“十二年。”
宋君昌今日似乎颇有感叹,望着远方的风景:
“人生有几个十二年,事到如今,咱们开诚公布地把话说明白。邹高远,是我派在你身边的人。可他只需要留意你做了什么事,不会对你不利。如今,人杀了,也就杀了,就当给你出气。与你相比,别人都不值一提,我也不会因为他同你生分。”
他始终背过身,谢衡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想看,只安静听宋君昌堪称罕见地煽情:
“这些年我可曾伤害过你?小时候,你挡在我前面,杀了那个想要对我不利的宫女,那件事,我一直都记得。但我是储君,身在这个位置,我有我的难处。一开始,我也没想收拢你的人。可是,自从陈启知背叛我,做了老五的走狗,我每天都惴惴不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要邹高远这双眼睛,不为别的,就为确定你值得我相信。你能理解吗?”
谢衡听完,也不接话,只问:“还有别人吗?”
宋君昌摇摇头:“没有,邹高远的妻子,我没动她们,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没有想过害你。”他不心虚!
顿了顿,他拐了话题:
“听闻柏御史去找了柳无殇,我这才晓得你夫人遇险之事,柏御史是准备找柳无殇查此案?”
“是,不过他没答应。”
“意料之中,那家伙就是条疯狗,谁的面子都不给。他是父皇的人,我暂时治不了他,但是这笔账,我会替你记下。”这话里潜在的意思,是卖他一个人情。
谢衡明白宋君昌约他的目的,邹高远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他卖他一个人情,揭过邹高远的事情。然后,要他继续替他卖命。
他垂下眼帘,清冷质感的嗓音问:
“殿下今日找我,可是有事要办?”
都是聪明人,大家明白彼此在说什么。邹高远的事,就此翻篇。宋君昌不追究,谢衡不计较,他还愿意替他办事。
得了这句话,宋君昌的语气才开始缓和了些,嗓音带了几分调笑意味:
“没事不能找你吗?今天就是想同你喝酒聊天,把话说开。你我一同长大的情分,可别为了这点小事不愉快。还有你夫人的事,柳无殇不办,自然还有人能办,东阳又不止他一个人会查案。”
“殿下可有人选?”
“还在想,说到这个就得说说你了。你若入朝为官,大可以自己查,何必看柳无殇脸色。”
“我在考虑。”
宋君昌眼里精光闪过,谢衡肯定会入兵部,届时,他有的是办法拿到他的兵械图。
他温和地笑了笑,似是同谢衡聊得很愉快。然回了太子府,一张阴骛无比的面容,哪还有半点笑意,直接去后院发了好大一通火。
反复想起太傅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谢家暂时还不能丢,他需要兵部力量,也需要谢衡的手做武器。
太傅要他以退为进,以大业为重。
可今日这一退,是他输了。
他居然得主动放下身段去哄一个微不足道的下属,宋君昌眼底猩红一片。
后院里浑身是血的女子被人抬下去,他擦擦手,看也不看一眼。又想到谢衡今日赴约,全权是为他那个夫人。不管他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直到提起那女人才给反应。
柏御史之女,身份相貌都不差,尤其身段皮肤,养得那叫一个勾人。凭什么?区区一个谢衡,能娶到心仪的女人,夫妻恩爱,他却不行?天天玩这些赝品一点用都没有。
宋君昌招来心腹管家,毫不避讳地说:
“欧阳蓉还在柳无殇手里?”
一开口,管家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点点头:“自打欧阳家败落,她被柳无殇圈-禁,再不曾露面。”
“柳无殇!一条疯狗也配抢本宫的女人,她不出来,那就想办法让她出来。柳无殇不是还有个老母亲,当年柳家受欧阳家所害,那柳老夫人可是一刻也容不下她。”
“太子,这样做有风险。”柳无殇敢收留一个罪臣之女,那是圣上允许的。至于太子,欧阳家当年风头正盛时,圣上都不同意太子娶她,如今,更不可能了。
宋君昌现在最烦的就是让他忍,他忍得够久了。
“我活着的哪一天没风险?本宫等了五年,等到最后,她被别人抢了去,我还不能抢回来?”
……
柏萱大半个月没出门,谢衡最近好像准备入朝为官,正等着批文下来。案子的事情,他没讲,她也没催。一直到腊月末,柏御史寿辰将近。这是她出嫁后,老父亲第一个生辰。她想给他买个礼物,便拦住正要出门的谢衡:
“过两日是我父亲生辰,我想买份贺礼送他。”
潜意思是,她要出门,能否借个人。
他貌似急着出门,只看她一眼,便指了指一旁的人:
“大虎给你。”
柏萱立刻弯起眼睛,笑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