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徇,要是下次你的伤更严重就好了,严重到直接把心脏袒露出来,活蹦乱跳的心脏……才好看呢……我最喜欢……”
可是花徇只顾喘着粗气,他刚刚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掉了。
如果自己死掉了,春和还逃得出去吗?他那种空有美貌的生物,还能那样肆无忌惮的笑吗?
花徇第一次感觉如此这般的畏惧,可是他却好似也从畏惧中获得力量,血肉得以生长,好奇怪。
花徇木呆呆的,慢慢接受着身体的恢复。
春和兀自抓着花徇的衣摆,随意擦拭自己手上的血迹,同时,春和笑晏晏的神情逐渐变冷,他侧首,目光幽深的看向安鹤。
刚刚由于花徇身体的遮挡,安鹤并没有看清春和做了什么,但是他却看到捆了春和一夜的绳子猝然断裂。
安鹤皱眉,略显诧异:“你能解开绳子?”
春和一身疏懒,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整理着袖子,漫不经心道:
“两根绳子,你又想捆得了谁?”
安鹤嗤笑:“我忘了,你还是现世的术士,本来以为你就脸能看一点,没想到还是有些能耐的。”
春和眉目轻挑:“谁告诉你我是现世的术士?术士会长成我这副样子。”
安鹤打量春和:“你不是术士?那你是什么?是妖?是鬼……还是什么?”
春和又打开他那把红伞,肩上浅浅搭着红伞,懒洋洋的看向安鹤,声音也很空灵:
“都不是呢……我并不是具备血肉的生灵,不是妖,也成不了鬼,更不是人。”
说话间,安鹤眼睁睁的看着周边开始变化,雾蒙蒙的,很快地下室消失不见,花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风吹在安鹤的脸上,安鹤环顾四周,皓月当空,虫鸣清脆,还有被吹得晃悠悠的稻田。
他竟然置身于田地之中,千年前的稻田,他的对面,春和依旧坐在椅子上,而红伞无端十分瘆人。
安鹤终于晓得不对劲,能改变周边环境样貌,让人产生幻视已经难得。
而春和竟然还能控制风的流动,空气的湿度……
安鹤想起那个13组,13组之中……怕是没有一个正常人。
不过这也无所谓。
安鹤询问春和:“听说你们13组的温小柔,算得上是这几百年间最‘强悍’的术士。你和他学的术法?”
春和轻轻的笑了:
“13组,有小柔、有金芜……攻击力已经叠满的,倒是不需要一堆能打的。
可以说……刀剑拳脚我半点不会,也不需要向谁学。”
安鹤嘲讽道:“那你还敢把我带到这里。”
春和云淡风轻:“刀剑伤害肉体,谁又告诉你只有肉体受到的伤害才叫伤害?”
温小柔与金芜的攻击力,林珑的远攻,还有桃小玖的阵法与对草木的掌控……以及春和对精神层面的伤害。
这才是真正的13组,可却从来无人知晓。
安鹤或许将要成为第一知道的人。
春和仰头,淡淡看了眼自己的红伞,眯着眸子的样子略显冷锐:
“你晓得吗?你要是不来抓我,我可能已经回到了这片土地……”
春和此次出走,就是为了回到这片田地里,回到他装作稻草人守护的田地里。
那时万物春和,稻田与风都恰到好处,是春和怀念的地方,或许也是能够帮春和长出血肉的地方。
其实在安鹤抓到春和之前,春和乘着人类的绿皮火车,一路晃晃荡荡,已经回到了他最初出走的地方,可是这里稻田早就已经不在,可能已经不在了千百年。
而最初稻田摇摆的地方,成为了城市中繁华的十字路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站在十字路口,大屏幕晃眼,各种路边纷杂,可是春和却再也找不到路了,他有些茫然,他回不到原点,得不到圆满,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具备人类的情感。
在春和茫然的时候,一辆黑车出现在他的身边,安鹤将春和抓走了。
安鹤的出现……就宛若一只撞在枪口上的小鸟。
春和本来满腔茫然与郁气,他无处发泄,他只能憋着。
世间物换星移是正常规律,他又能怪谁?他应该给予祝福。
可那时春和不是非常豁达的神明,他很不甘愤懑。
这时安鹤出现了,一切都可以怪罪到安鹤的身上,是安鹤让他有了发泄的出口。
不违背公序良俗,自己送上来的出气筒。
说实在的,无论是春和还是桃小玖,都不是那种主动怪罪别人的坏人,他们两个只是些许“调皮”,从不主动作恶,但安鹤却一次又一次将矛头对准两人,因此反而遭到反噬……
许是今晚月色太美,今晚血腥味道太甜蜜。
春和笑咪咪的看着安鹤,继续和安鹤聊天:
“你现在站在的这片土地,就是我当年我被烧成灰烬的土地。”
安鹤有些诧异,他猜测道:“灰烬?你是怨鬼邪祟?”
春和摇了摇食指:
“不是呢……我身上可从来不曾背负怨气……”一把红伞而已,并没有那样复杂的感情,能够滋生出怨气,那时的春和只会简单的开心与难过。
春和再次仰头看向自己的伞:
“我从虚无中降生,非人、非鬼、也非妖。
你应该知道陶禧,他与你说这说那,却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吧。古灵精怪的少年少女死后对人间依旧好奇,于是化为了陶禧。
陶禧来自于人类的情绪,只是他极为小众,又很年轻,聚集的力量很少。
其实啊……我与陶禧类似,你可以将我和陶禧视为一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