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出竹息的怪罪之意,忙开口表态:
“皇额娘好好静养,儿臣会吩咐下去,后宫之事再不让您操劳。”
随后母子二人又说了一番体己话,皇上才告退。
太后临睡前幽幽叹口气:
“哀家做了那么多,可皇帝从未体恤哀家一片慈母心,罢了由他吧。”
竹息知晓太后这是又想起十四爷了,原以为这次可以让皇上松口一二,可看情形皇上并不打算如太后所愿,太后这才心冷了,任由自己开口。
天家之情谁敢多言,竹息只好无声陪着太后。
皇上从寿康宫出来,直接去了永寿宫,华妃注定枯等。
过后几日,她几次前去养心殿求见,可皇上都忙于政务,没空见她。
华妃终于明白,皇上因为“夕阳朝乾”四字,终是恼了哥哥了,她现在只好奢求皇上念在哥哥多年功劳上,能将此事从轻发落。
可事与愿违,华妃才回到宫中颂芝又从外面带回了不好的消息: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革了甘肃巡抚胡期恒的职,还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城,娘娘,原本一切好端端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华妃知道这两人,他们是哥哥在西北的心腹之人,纳泰是四川军务总务官,胡期恒掌管甘肃一省总务,凡是人员调度,税收征收等,都得经过他的手。
皇上此举无疑是断了哥哥的左膀右臂啊,华妃一下子瘫在椅子上,浓浓的不安开始笼罩着她。
此后,她让颂芝带上银两悄悄的在外不断打探消息,想早点知道皇上收到辩解折子后会有什么动静。
可她能听到的,都是甄嬛示意下人故意传出来的。
小夏子看着华妃每日煎熬不已,又悄悄的去了趟养心殿找苏培盛,只得到让他护好华妃就行,其余的皇上自有安排。
九月中旬,年羹尧辩解的折子还未到,前朝在清除干净允俄党羽后,开始加大力度弹劾年羹尧,桩桩件件都是大罪。
皇上念其西北稳定,只下令先查清年羹尧党羽罪责。
消息再次传到华妃耳中,她一时心神恍惚,竟不知该做点什么才能挽回这样的颓势。
第一百四十九章 瓦解
九月底,年羹尧申辩的折子终于到了。
可满篇浓墨重彩的挟恩做势之词,让群臣更是有文章可做,认为年羹尧此时提起多年战功有震慑皇上之意。
甄远道更是直指问题核心:
“罪臣允俄才伏诛,年羹尧在此时海口夸功,显而易见他为了洗清自己竟铤而走险,不顾功高震主之嫌了。”
这句话直戳皇上心窝,好似离了年羹尧皇上就不能安邦定国了,皇上的脸一下黑了下来,他在群臣前不停踱步,以掩盖心里的杀意。
甄远道好似说得不尽兴继续道:
“罪臣允俄谋逆前曾跟年羹尧书信来往,足以可见两人相交甚密,皇上截下的仅有一封,可以前他们一定还有书信来往,年羹尧对允俄的罪行知情不报,这其中若说没有年羹尧的过失,微臣死都不相信。”
这话跟当时甄嬛无意说起“为什么不找别人,而偏偏找上年羹尧。”有异曲同工之妙,再次放大了皇上对年羹尧的不满。
皇上不发一言,只在殿中不断踱步并来回摩梭着手上的串珠,张廷玉等老臣在朝中多年,早就明白皇上的此举的意图,忙开口道:
“年羹尧罪证确凿,皇上多番容忍,他却变本加厉,此等大逆不道之举,不罚难于重振朝纲。”
张廷玉既已开口明确立场,余下之人纷纷忙纷纷表态,一律希望皇上重罚年羹尧。
皇上等的就是群臣表态,他故意犹豫了一下最后痛下决心:
“年羹尧种种让朕寒心,朕实在忍无可忍,着革去年羹尧川陕总督一职,贬为杭州将军,着岳钟琪统领川陕总督一职。”
皇上这道旨意让殿中众臣各怀心思,年家坍塌已成定局,而年家苦心孤诣造就的权势则成了众臣瓜分的对象。
其中甄远道也不例外,他是文臣,奉的是清浊之间立于庙堂不败之地,辅佐一代明君以求青史留名,而奉旨弹劾敦亲王及年羹尧,是他踏入朝堂风云的第一步。
他望了望端方正直的张廷玉,有朝一日,他也会有这样的功绩风骨。
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化,传到华妃耳中时,无疑于天塌了一般。
华妃在翊坤宫里坐卧难安,哥哥一生胸怀抱负,以文一道上他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以武更是身先士卒,从戎多年终于立下赫赫战功,却没想膨胀至此,最终君臣难以相容。
她心中恐惧万分,惧怕哥哥难以善终,更惧怕她跟皇上最终也会走上陌路,她想求皇上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宽恕哥哥,可皇上始终不愿见她。
华妃急得五脏六腑如遭遇火炙一般,她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生怕一不留神就听到更坏的消息,焦灼似烈火燃烧了她的神魄,她急需找一个宣泄之处,让心中的熊熊大火燎原起来。
曹贵人看着华妃急红了的双眼,一向工于利益的她,心中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华妃就没有今日之她,华妃今日种种遭遇,让她因温宜产生的嫌隙怨恨终于被放下,她试着提醒华妃:
“娘娘如今局势被动,只能尝试反击回去,嫔妾记得在圆明园之时,曾让松茂给大将军传信,让好好查一查浣碧跟甄远道的关系,如果此时能得到有利线索,就能证明甄远道乃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牵头弹劾大将军之言在皇上心里就会被质疑,只要皇上对甄远道有疑心,就可以为大将军求得时间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