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慎嫔要走,她也忙跳出来:
“敬妃娘娘,莞妃娘娘,嫔妾还有事,也先走了。”
夏冬春是安陵容跟班一事,宫中人尽皆知,此时也不好再将她留在这里,甄嬛只好点头同意她离开。
出了碧桐书院,夏冬春也不跟曹琴默多说,只草草跟她行礼告退。
曹琴默望着夏冬春走远的背影,暗叹一声,有人护着可真好。
转而想到华妃,当初暗查甄远道一事,华妃让她追查到底。
可她这人向来利益之上,华妃已死,甄家跟年家那些仇怨,她一点都不想深究下去。
毕竟,她得好好活着将温宜抚养长大,她好不容易从旧事中脱离出来,再牵扯进去,万一反而失了到手的一切,于她而言岂不是白辛苦多年,因此到了圆明园后她从未想过去找松茂。
但今晚之事,给她提了个醒,她纵是嫔位又怎样?还不是照样不被人放在眼里,甚至稍微遇事就将她视为黑手,就因为她曾是华妃的人吗?
曹琴默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本不欲再沾染纷争,奈何是非竟自己找上了门。
浣碧敢对她身边的人用私刑,何尝不是甄嬛给的底气,如果她将浣碧的这层底气扒下,到时看她还敢嚣张否?
且甄嬛极得盛宠,等她的孩子生下,皇上会不会爱屋及乌,更偏疼甄嬛的孩子?
在宫中没有皇上疼爱的孩子,过得可不如意,看看大公主跟四阿哥就知道了,更何况温宜的前程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她可以不争皇上的宠爱,可她的孩子不能缺了父亲的疼爱。
幽幽夜色下,曹琴默的眼睛亮得出奇,松茂那里她势必要挖出点东西来,她一时拿甄嬛无法,可华妃当年风光之时,又何曾想过会有大厦将倾的那天?
安陵容的刺绣还差最后几针就绣好了,可这最后几针她却迟迟不敢下手,夏冬春来时,她又在绣架前举棋不定,等夏冬春眉飞色舞的将今晚见闻说给她听后,安陵容只是淡淡道:
“她怀着孕,小心点总是好的,不过慎嫔可不会这样想。”
夏冬春憨且直:“为什么?”
“活在阴影下的人,习惯了防备算计。”
这话安陵容说她,也在说曹琴默。
夏冬春听得不是很明白,可看着安陵容沉静不语的脸,也不敢再多问,只好回自己的朗吟阁中慢慢思考。
是夜,皇上又毫无通传的来了五福堂。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进京
“这是又想家了。”
皇上站在安陵容身后已经有片刻功夫。
可安陵容浑然不知,她的手在林秀的眼睛上来回轻抚着。
林秀年轻时眼睛生得极美,眼波流转间荡漾的是潋滟波光,可慢慢的她的眼中没了光泽,常见的只有血丝红肿跟疲累麻木,再后来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浑浊,最后完全失去了往日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如枯井一般死寂。
安陵容一直空着不去绣林秀的眼珠,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最后的这几针该用何种形态绣出她娘凄惨的一生。
皇上见她看着绣像出神,忍了会终于开口。
安陵容吓得猛然转身,急着想跟皇上见礼,却被皇上一把拉住:“怎的哭了?”
安陵容这才惊觉自己脸上不知何时竟然流下了眼泪,她语气低迷的开口:
“臣妾想起远在松阳的母亲,一时间心绪难忍,还请皇上别怪罪臣妾失仪。”
“你对你母亲的一片孝心,朕又怎么会怪罪,你既想她,不如朕让你们母女见上一面可好?”
安陵容的眼中蓦然亮起一片星光,让她本就湿漉漉的眼睛,顿时亮如银河般,她激动得连声朝皇上表达欣喜之情:
“皇上说得可是真的,臣妾谢过皇上恩典,臣妾这就准备好,让人去接臣妾母亲,臣妾今晚太高兴了。”
她嗓音本就如泉水飞溅般悦耳动听,此时兴奋之下,每句话结尾就不自觉的上扬,如小尾巴一般的挠得人心软,皇上朗声一笑:
“自然是真的,这事朕交给内务府的人去办就好,你安心等着就行。”
得到肯定答案,安陵容的举动可用手脚无措来形容了,隔了整整一世,她终于再能见到了母亲了,她颤声问道:
“皇上看臣妾可曾有不妥的地方?”说着还用手理了理衣服。
皇上看她这副情急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愉悦了,安陵容在他这里一直都是得体小心的,何曾见过她这样慌张的样子,不过这也说明了安陵容是真的孝顺,否则不至于光听到消息就这样的无措。
皇上捏住安陵容乱掸的手,笑着提醒她道:“容儿,等你见到林夫人,还要一月有余呢,难不成你日日都要这样问朕。”
一句话安陵容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朝皇上羞赧一笑:“臣妾这是欢喜糊涂了,皇上臣妾还想求一个恩典。”
嗯?皇上审视的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臣妾的娘亲,曾受过太多苦楚,她的身体不是很好,臣妾想让去接的人,不用那么赶,臣妾不急的。”
没曾想她提的是这个,皇上点头应道:
“朕知道了,会让他们路上小心着,只要在九月初九日,能让你们母女相见就行。”
现在才刚进七月,还有两个月,这样一来母亲路上就不会太辛苦,安陵容笑得极为真切:
“重阳节好,臣妾可以母亲一起赏菊簪花,臣妾谢皇上圆了臣妾多年的夙愿。”
“别光说不练。”
皇上大马金刀的靠在榻上,瞅了眼安陵容。
安陵容立马搬来小凳子,将皇上的腿搁在她腿上,任劳任怨的开始为他按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