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碧珠儿发现被骗时,她的父亲已经被问斩,其余族亲皆被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而她也怀上了甄远道的孩子。
更可悲是,她还爱上了甄远道,还因此给自己改了个汉名:何绵绵。
她诞下一女后,又常因感叹家中巨变自己无能为力而郁郁寡欢,在女儿五岁时,撒手人寰。
而后,甄远道将其女带回甄府,交给家中管事调教一段时间后当做婢女养在甄嬛跟前。
另外,何绵绵在西南时曾有一忘年密友,就是果郡王生母,曾经的舒妃,现在的冲静元师。
这是粘竿处,关于甄远道和浣碧关系的详细由来,包括那封被掉包了的信件及当年碧珠儿父亲的案宗,一并放在勤政殿的案桌上。
皇上收到这份密报后,一直未曾做出指示。
夏刈也如哑巴般沉默不问。
这些,后宫诸人都无从得知,她们还自以为是的想着通过算计互相给对方一击。
小允子千防万防,也没想到慎嫔会以温宜公主喜欢紫薇花为由,秉了皇上让花匠在清凉殿中移栽紫薇花。
而松茂就是负责移栽之人。
他当年收了华妃丰厚的银子,将消息传给了年家。
年家倒是也曾查出了一些端倪,言说甄远道曾在外城买过一个小宅子,不过六年之后又将它卖了。
只是还来不及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年家就开始倾倒,当时人心惶惶只想着动用关系,先保住年羹尧再说,就没顾得再细查下去。
曹琴默得到消息时,心里欢呼雀跃,她只觉甄远道买卖房子一事,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认真走访周边的居民,能够从中得到大收获。
只是她一介女子,出不了这深宫,前朝也无人手。
她思怵一番后,终于想起可用之人了。
祺贵人,那个一看就充满野心跟算计的美丽女子,她看甄嬛时哪怕掩藏得再好,眼中的不甘可骗不了人。
曹琴默心中默默算计着。
而松茂凭着这个消息,又得了慎嫔一笔银子的封口费,喜得下值后就带着银子前去喝酒赌钱。
等醉熏熏的往回赶时,已经是深夜,头重脚轻之下竟一脚踩空,掉进了福海之中,等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经毫无生气。
“娘娘,奴婢害怕。”音袖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眼见松茂跌落湖中,吓得瑟瑟发抖。
“你再嚷嚷,侍卫就该过来了,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们都得死。”这一刻的曹琴默犹如华妃附体,狠狠威胁着音袖。
威胁完后,她又开始安抚音袖:“非是本宫心狠,今日他所说之事,万一被莞妃知晓半点,本宫就落不了好,等本宫落难了,你也落不了好,明白吗?”
音袖想起曾经的颂芝,茫然的点点头。
夜色中,两人悄悄拢了拢身上的宫女服,悄没声息的从清凉殿后门返回寝殿里。
第二日,曹琴默就开始留心起祺贵人的行踪来。
她自然发现了小允子在窥探自己,不过一个太监,她可不会放在心里。
隔了两日,还真让她找到了机会。
天热,四岁的温宜特别喜欢乘船玩水,这日巧了,祺贵人也觉气闷,她的婢女就提议可游船解闷。
两拨人,竟在福海码头边相遇了。
祺贵人对比自己位份高的,表面上都会存心奉承,至于她心中怎样看曹琴默只有她自己知晓。
她站在花艇边,笑意盈盈的邀请:“慎姐姐,相见就是有缘,不如你我一起同游如何?”
曹琴默乐得如此,二人一同登上花艇。
孩子是最好打开话题的,祺贵人先是不停夸赞温宜聪明漂亮,说得曹琴默心花怒放:
“是,温宜虽小但格外懂事,有了她本宫才觉得这宫里的日子不再难熬,妹妹你也得为自己想想,早日怀上龙胎才好,凭妹妹的家世容貌,到时也能位列一妃。”
她说出了祺贵人最想要之物,祺贵人笑得勉强:“慎姐姐,嫔妾可没有这个福气,莞姐姐是深得盛宠,嫔妾望之莫及。”
“何须妄自菲薄,妹妹所缺只是机会罢了。”
“听说妹妹的阿玛在前朝颇为得用,妹妹说不定也会凭此高升。”
祺贵人虽蠢笨了点,但也听出了曹琴默挑拨之语,她讥讽一声:
“慎姐姐,您有话可以直说,又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曹琴默轻轻抬了抬眼,眼神轻得好似看不见祺贵人般,目光径直穿过花艇向外望去:
“本宫本想卖给妹妹一个好,却不妨你如此防备,罢了,想必莞妃娘娘更愿意听,眼下好好赏景就行。”
祺贵人最恨被轻视,瞬间那点防备就被丢开,转而过来哄曹琴默:
“慎姐姐,刚才是妹妹冒失了,在这给姐姐赔罪,还请姐姐不吝告知,妹妹以后定当回报。”
曹琴默这才将眼神收了回来,她温柔的看了看懵懂的温宜:
“祺妹妹,不如待会到本宫那里坐坐?”
祺贵人忙答应下来。
一日的辰光就这样打发了,祺贵人从清凉殿出来时笑得格外明媚。
转眼到了八月上旬,圣驾启程返京之日。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阿哥
东方既白,御驾回宫。
连绵数里的天子仪仗越行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伺候四阿哥的陈嬷嬷,双手撑地艰难的想站起来,可跪得太久膝盖及小腿麻得厉害压根使不出半点力气,陈嬷嬷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过还好强撑住了,这一瞬间的功夫,腿部恢复了点知觉,如小锤压着骨头寸寸砸过的撕裂疼痛顿时袭来,疼痛中还夹杂着如万蚁啃噬一般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