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笑笑:
“我也有这种感受,父亲哪里事情已了,想来曹琴默也难翻出什么花来,你出去给我采点荷叶,交给流朱熬粥用。”
“是,长姐这几天为了我的事情日夜难安,现下可以好好歇歇了。”
浣碧走后,甄嬛难掩心绪翻涌,她的母亲端庄大方,为甄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可她的父亲却将一腔情意给了给罪臣之女。
更可怕的是,他还敢留下足于抄家灭门的证据,要不是浣碧告知,她都不知道一向谨慎的父亲,竟糊涂至此。
梧桐半落?梧桐向来形容夫妻,在他父亲心里碧珠儿才是她的妻子。
甄嬛苦笑,这让她的母亲该如何自处?
还好,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安陵容终于在最后的绣像中下针了,几针过后,林秀眼里的悲伤哀切夺目欲出。
她娘将真情厚意给了安比槐,却一生过得凄惨穷苦。
要不是她重生了,她娘会一直被安比槐欺凌压榨,最终郁郁得病,一人死于无人问津的院落。
上一世她在皇上面前拘谨自卑,皇上也将她视为玩意一般。
这一世她努力自救,皇上对她也越来越好。
安陵容在心中一直提醒自己,帝王之情,薄如朝露,千万不能被表面华光所吸引。
可她也担心自己会迷失在这富贵尊荣中,现在好了,若她真有动摇之时,就好好看看她娘的绣像。
她尚有未完成之事,岂能心生懈怠。
只是皇后未动,她也不敢动。
安陵容太熟悉皇后,宫中两位妃嫔有孕,她却按兵不动,所图的只怕不是朝夕之事。
安陵容看着林秀的绣像低喃:“娘,孩儿的嫔位还是太低了点。”
低得还不足于成为皇后的对手,也不足于让皇上更重视她。
四妃之位已满,她要想往上升,要么是有人犯错被褫夺了妃位,要么有人高升将位子腾出来。
安陵容心中开始细细思量起来。
夜幕已黑,碧桐书院中迟迟不见皇上的身影。
甄嬛等得心焦,正想派人去问时,皇上急色冲冲的走了进来。
一看他这神情,甄嬛就知道这是前朝又有棘手之事,她按往常跟皇上聊天一样的问道:
“皇上可是有心烦之事?”
这次的事不同以往夹杂着宗亲,乃是军国大事,他不欲让后宫知悉,便朝甄嬛打了个哈哈:“你心思实在玲珑,朕又被你看穿了,不是什么大事,你怀着身子,不欲多思,孩子今日可好?”
说着还用手摸了摸甄嬛隆起的腹部。
甄嬛也将手放在肚子上温柔的抚摸着,只是嘴里却还是习惯性的说道:“好,只是爱动了点,并非是臣妾心思剔透,实在是皇上满脸都写着有事二字,事有急缓,皇上还请多保重龙体。”
皇上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嗯,朕知道,左不过是朝廷间的博弈,先用膳吧。”
才刚落座,皇上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今日可有事对朕说。”
甄嬛心中一顿,难不成皇上知晓了父亲之事?
不对,看皇上神情平静,若真知晓了,迎来的只会有雷霆之怒,绝不会如此和风细雨。
还是曹琴默在后使了阴招,可小允子一直盯着她,也未曾见她有半点异动。
甄嬛定定心神,双眼凝视着皇上柔声笑道:“臣妾每日只管养胎,闲得实在无趣,左不过是找眉姐姐下棋、看书罢了。”
皇上面色依然如旧,看不出半点变化:
“看书能明理,你这是打算给朕培养个有才的孩子呢,快坐下。”
甄嬛又细细看了皇上神情,见他神情自若的指挥着浣碧布菜,一时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就顺从坐下。
而被甄嬛惦念的曹琴默终于找到了机会。
第一百八十章 借刀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太子胤礽因不法祖德、暴戾淫乱被废。
一时间先帝诸子心思各异,朝野上下也开始押宝。
废了旧太子,就得立新的。
当时最先跳出来的当属大阿哥胤禔,他身为皇长子,却被弟弟得了太子之位,心中早已怀恨多年。
胤礽一朝被废,他开始上窜下跳,一是仗着自己有军功,二是诸子中他可是长子,当即就笼络了一帮人欲图谋夺太子之位。
却低估了先帝对胤礽难以舍弃之情。
而当时的四爷,现今的皇上洞察了先帝对贸然废除太子的悔意,以太子之所以会性情大变,全因遭了魇咒之术为由,成功给了先帝台阶下,让胤礽得以从咸安宫里放出来。
而这施展魇咒之术的自然是想得到太子之位的大阿哥胤禔。
先帝龙颜震怒,大阿哥胤禔被削爵囚禁,大阿哥一派的官员被统统清算。
远在西南边陲之地的碧珠儿一家,他父亲因早年的土司之争,早早的就归附了朝廷,并被赐官州判一职。
按理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京中权贵有所交集,偏偏查封大阿哥府上时,从中抄出大量的来自西南铸造的银锭。
顺藤摸瓜,才知道碧珠儿之父一直跟大阿哥有所来往,甚至还为大阿哥提供了无数银钱。
先帝一怒之下,下令将碧珠儿一家押送京城受审。
当时捉拿人时,碧珠儿机敏的逃脱了,她竟大着胆子悄悄尾随官兵进京,想寻机会为家中开脱罪责。
康熙四十七年末,她遇到了时任大理寺左寺丞的甄远道。
不管是有心算无心,还是当真互生了情愫。
总之甄远道瞒着家中将碧珠儿养在了外面。
碧珠儿本想献身救父,奈何朝局凶猛,当时的甄远道一个六品小官,根本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