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承认的也快:“皇额娘,臣妾只是不想到头来将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尊荣拱手相让罢了。”
对皇后的所做所为,太后比谁都清楚,本是欠了她的,就因为这一点才在后宫纵着她不断出手,此番为了权力竟又想着开先例,太后长叹一声:
“都是孽缘啊!皇后,哀家劝你还是选秀为好,免得到时又养虎为患。”
皇后听闻得意一笑:“皇额娘放心,臣妾敢行此招,自然有制衡她的法子。”
此番她用重金让人前去宁古塔杀甄远道,没想到事不仅办得漂亮,还给她带回来过惊喜消息。
她派去的人为了制造意外,生生跟了甄远道一段时间,将他的所有习性掌握得一清二楚,包括果亲王派人暗中照料甄嬛一家也探明得清楚。
怪只怪,果亲王行事高调,以为宁古塔天高皇帝远,就敢肆无忌惮的交代当地官场,这才让她抓了这个把柄。
回想起当初余莺儿在御花园的那番言论,皇后在心里瞬间就想出了拿捏甄嬛的法子。
有时候似是而非,比真凭实据更伤人。
因为似是而非可以随意更改、曲折,将之变成自己想要发挥的样子。
太后看着皇后的笑脸,突然气闷:
“皇后,此番费心周折,不单单是为了个甄嬛吧。”
对此皇后承认得更快:
“皇额娘真是慧眼如炬,臣妾这点微末心思半分瞒不过皇额娘,三阿哥在皇额娘宫中可还听话?”
皇后膝下无子,一直对三阿哥抱有抚养之心,太后岂会不知:
“那孩子是个实心人,对哀家尽心孝顺,读书一事也还用心,只是需要多打磨。”
皇后突然将头靠在太后膝盖上,声音里满含诚恳:
“姑母,正因为三阿哥如此品性,臣妾才想着好好教养,将来他总不会辜负了臣妾及姑母的一番苦心,还请姑母到时务必成全臣妾这番念想。”
太后将手放在她的后背,皇后所说她如何不明白,依三阿哥的心性为人,若真有那通天的造化,对乌拉那拉氏及乌雅氏都是好事,若换了其他人,恐只会留过空名罢了,人都有私心,她的私心就是希望家族世代繁荣,见皇后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太后也只得同意:
“罢了,总归是一家人,哀家也不忍你真的如此煎熬,不过总归得寻个稳妥的法子。”
听闻太后终于肯相帮,皇后觉得此事已经成了一半了,至于其他就看她布置了。
安栖观中,槿汐忧心忡忡的看着甄嬛:
“奴婢总觉得,皇后提议来此为纯元皇后过冥寿大有深意,居士,还是小心为上。”
在甄嬛印象中槿汐一直是从容平和的,哪怕被赶出宫都没见她有过这副模样,甄嬛心里一动,曾经顺遂时被她主动忽略了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她将槿汐拉进厢房,与她并排坐下,然后玩笑着开口:
“我值得被惦记的无外乎就是这副皮囊罢了,她们要算计拿去就行,再说,皇上及皇后此番前来,不定真的是为了纯元皇后阴寿一事,我又何必战战兢兢呢,槿汐,你如此焦虑,难不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尽量用玩笑的话语问出心中疑问,就是不想给槿汐太多的压力。
槿汐自来通透,如何不明白甄嬛的体恤之心,越是这样她越觉得难得,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
“这一刻可真像。”
甄嬛敏锐的反问:“你说我像谁?”
槿汐将这事埋在心底了多年,此时话一出口倒是觉得轻松多了,反正现在也不在宫里了,且她早看出了甄嬛的想法,有些事早让她知晓了,说不定还是个助力,因此她不打算再隐瞒:
“奴婢说了,您可不能急,也别怪奴婢先前不告之罪。”
经过的事情太多,甄嬛早就练就了一身明达,闻言她轻声道:
“槿汐,这些年我早将你当作家人,家人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言说之事呢,你当时不说肯定有自己的苦衷,现在告知,也是因为你觉得到了该说的时候罢了。”
崔槿汐抿了抿唇:“纯元皇后当年进宫请安时,奴婢曾有缘见过一面,您跟纯元皇后长得很是相似。”
甄嬛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她以前觉得槿汐对她忠心,可能是想通过她博一个富贵安稳,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原来当年皇上在御花园跟她初见,就将她当做了她人。
若是以前她得知这样的真相,依着她倔傲的性子,定会闹得不死不休,可现在经历起伏后,她反而将强烈的尊严看得很轻了,更注重的是凡事发生更利于她,因此甄嬛语气平和问道:
“我跟她几分像?”
“五分容貌,五分性情。”
听完这个回答,甄嬛笑了,她找到了为父报仇为家人谋平安的武器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祥瑞
三月十九,皇后以人太多易冲撞纯元皇后阴灵为由,将阖宫嫔妃留在宫中为纯元皇后抄经祈福。
然后,只有帝后二人前往安栖观中。
三年了,甄嬛再次见到皇上,那些暗夜中无数次被她压下去的愤恨不甘,在这一刻再次翻涌起来。
一场镜花水月的情缘惹来了无数的猜忌打压,害得至亲骨肉千里分离,更因此害得父亲枉死。
种种遭遇,皆因面前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
既然权势让人如此疯狂,为何她不能掌控呢?
但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只要她能站在权力之巅,她的家人才能傲然的活在这世上。
隔着层层香火,皇上也在打量着甄嬛,一身靛青色的道袍将她衬托得更清丽出尘了,配上那股肃穆清冷的神情,倒颇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