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就看见一脸惊讶的恒亲王站在门外,也不知他来了多久。
见允礼转身,恒亲王故作声势吓唬他道:
“好个老十七,皇嫂跟我说,怕你不胜酒力,让本王前来照看,屋里是谁?为何不点灯?”
果亲王心中立时慌成一团,各种念头在他心中杂然而生面上却一派自若:
“五哥,您误会了小弟了,我前来净房,听到这屋中有动静,进门一看,原来是只野猫,现在猫跑了,我们也该回席了,免得皇兄着急又差人来寻。”
听允礼这样推诿,恒亲王不乐意了,他是粗人不假,但他对人对事有种粗犷的直觉,刚开始他只是以为老十七与哪个宫女有了私情,还想着男儿风流,打趣一二就行,可允礼的遮掩怎么看都像心虚,他当即决定问个清楚:
“老十七,你这就不磊落了,我可是听见你跟人说话,也看到了女子身影,对着五哥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皇上今晚高兴,你要真是看中了哪个宫女,五哥帮你一起求,好让你抱得美人归,也好过你这样偷偷摸摸。”
这话果亲王更不敢应承了,只想着赶紧将恒亲王支走,好让甄嬛脱身,他急步从屋内出来,用手捏住老五手腕,假意亲热实则想将他拖走:
“五哥,没有的事,做弟弟的哪能瞒您,走,今晚大伙都在兴头上,弟弟陪您再喝几杯,来个不醉不归。”
这下恒亲王终于肯定屋内有鬼了,他沉气不动,反手将允礼的手攥住,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这么着急赶哥哥走,怎么,屋里的人见不得光?”
说着就拉着允礼往屋子里去,想要一探究竟。
两人手拉在一起,身子挨得极近,一拉一扯之间,恒亲王腰间佩戴装饰用的小银刀一下子就勾住了允礼腰间荷包。
这下子,允礼的神色明显一慌,伸手就想将荷包拿在手中。
谁知,恒亲王动作更快,一挡一推一夺,荷包稳稳被他团在手中。
两人对峙之间,后方传来一道温婉声音:
“总算找到你们了。”
来人是皇后和曹琴默。
长街上,槿汐跟流朱搀扶甄嬛缓步前行。
流朱边走边替甄嬛抱不平:“这起子坏了心肝的狗奴才,竟然这样对娘娘,您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想到刚好坏了的暖轿,甄嬛内心更是焦灼,她忍着脚背上钻心的痛,一步步慢慢向前走:
“她们越拦着本宫,越说明问题,这点皮肉之苦于本宫算不得什么,走稳了,得赶紧回乾清宫看个明白。”
三人不知道的是,前方巨大的风暴将再次席卷她们。
穿堂处,果亲王心瞬间揪成一团,他发虚的问道:“皇嫂,您怎么来了?”
皇后笑得意味深长:
“本宫看二位王爷离席已久,怕二位爷酒醉找不到归处,这才趁着透气的时间,前来寻找,五弟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说着朝江福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荷包拿来。
允礼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恒亲王,希望他帮着掩饰一二。
恒亲王心中挣扎了几下,最终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反而狠狠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弹,一手将荷包扔给了江福海。
允礼的心一下子如在油锅里煎熬一般,他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看着皇后扬起得意的笑,然后慢条斯理的将荷包打开。
几片干枯了的杜若花瓣下是一张折迭好的油纸。
皇后装作没看到油纸,而是粘起一片花瓣轻嗅,然后戏谑道:
“山中人兮芳杜若,十七弟好情致,这是心仪了哪个姑娘?跟皇嫂说说,本宫来玉成此事。”
此刻,允礼的心在油锅中已经翻了几个面,他强忍着往屋里看的冲动,故作镇定道:
“皇嫂说笑了,杜若能明目,原是放在荷包中用来缓解头脑昏胀的,倒让皇嫂误会了。”
皇后看穿了他的强撑,越发起了作弄的心思:“倒成本宫的不是了,江福海,将荷包还给果亲王。”
说着作势将荷包虚虚递出,江福海伸出双手准备接住时,曹琴默在旁说话了:
“皇后娘娘,嫔妾瞧着花瓣下似乎还有东西。”
在允礼期冀的目光中,皇后将手缓缓收回,扬高声调道:
“本宫更好奇了,什么东西值得十七弟藏得如此深?”
说着用右手三根手指粘起油纸包,放在左手掌心上,一层层的渐次打开纸包。
允礼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后的动作,皇后每掀开一层油纸,他的眼神就要黯淡几分,要不是恒亲王死死拉住他,他有种犯上的冲动,想一把夺过油纸包,然后一把火将它烧成灰烬。
可终归只是想想,随着纸包被完全打开,保存完好的小像就这样暴露在了几人眼前。
屋檐下灯光昏黄,皇后将小像拎在手上仔细观摩:
“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十七弟,这可是你心上之人?”
见皇后一时未认出像上之人,允礼心中尚有一丝侥幸,正想回答时,曹琴默在旁突然喊道:
“皇后娘娘,这小像嫔妾越看越觉得是莞妃娘娘。”
因为兴奋,曹琴默的声音都有点失控,早知道果亲王身上带着这要命的东西,她又何必绞尽脑汁的偷梁换柱。
不过有了这东西更是锦上添花,加上屋里的衣服,今晚甄嬛再无翻身之地。
她激奋得难以自己:
“皇后娘娘,容嫔妾说句冒犯的话,娘娘还是让人进屋看一看吧。”
曹琴默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让皇后心神激荡,她一直暗恨果亲王当初带人闯进皇上寝宫,坏了她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