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刻骨铭心之仇,终于得报,安陵容心内并没有那种畅快感,反而只觉得悲凉。
这座吃人的宫殿,她是一日也不想再待了。
皇后声嘶力竭嘶叫还在景仁宫回荡:“本宫没输,本宫依旧是大清的皇后。。。”
安陵容早已走远。
回到养心殿,安陵容如实交了差,一切由皇上圣断。
等安陵容走后,皇上留下了小夏子,单独问了几句话。
小夏子不敢有半分隐瞒,将两人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出来。
听后,皇上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难为她了,下去吧。”
当晚,哑巴太监再次进景仁宫送餐时,发现躺在床上早已冷透了的皇后。
皇后薨逝这日,正是她五十二岁的生辰,皇上得知后悲不自胜,自责不已。
满朝亲贵大臣也是举目节哀,后妃们在皇后的丧礼上都表现得如丧考批。
皇后的后事办得隆重而盛大,真正做到了皇后一生所求的尊荣体面。
不过这份尊荣是做给天下看的。
七月初,皇上受不了酷暑,依旧带了众人到圆明圆避暑。
自从皇后死后,安陵容敏锐的发现,皇上对她好似多了一层信任,言行之间也越来越随和,就连称呼都不再是冷冰冰的“文妃”,而是变成了最初的“容儿”。
安陵容明白这是因她送皇后最后一程的表现,彻底让皇上消除了当年的疑心。
至此,她就可以安心筹谋离宫之事了。
可直到年底,都没让她找到机会。
倒是皇上突然下旨,册封了三位亲王。
四阿哥弘历为宝亲王、五阿哥弘昼为和亲王、先帝二十四子允祕为諴亲王。
旨意一下,有心人就从中嗅到了味道,諴亲王是因年幼就养在宫中,得皇上所喜爱而封王。
而两位成年皇子在此时被封亲王,就大有讲究了。
皇上再过几年就到花甲年岁了,以他后宫现在的人数,就算侥幸再得一子,也无法同已逐渐形成自己势力的两位亲王相争。
不,应该说一位,新封的和亲王是个性子荒诞不羁的人,不喜读书、不问政事、就喜欢跟道士和尚混在一起。
这样的人心中少了家国天下,只喜逍遥度世,根本担不起大位。
而宝亲王则不同,在六部观政时,事事于朝廷为先,他年轻居高位,本应是最骄矜的时候,可偏偏为人极为细致稳妥,不管待谁都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六部对他无不交口称赞。
不出意外,他就是皇上心目中钦定的大位继承人,也是众臣满意的储君人选。
满洲贵胄也好,汉人重臣也罢,私下里再遇到宝亲王时,对他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这些小动作,没逃过皇上的眼睛,偏偏他不发一语,反而给宝亲王加派了更多的政务。
而后宫中,随着宝亲王得用,熹贵妃的日子过得更加显贵了。
后宫众人,现在都以她为首,每日围在她的延庆殿内,变着花样的不断恭维她。
连曹琴默这个被皇上边缘了的人,都厚着脸皮日日到延庆殿,哪怕在熹贵妃跟前落个面子情也好。
安陵容更忙了,上午她得到熹贵妃处与众人一同极尽恭顺,下午她得到养心殿西暖阁中伴驾。
除了日常的研墨端水外,更多的时候她还会为皇上尝试新炼出的丹药。
丹药有火毒,久服伤身。
可安陵容不打算劝皇上,因为上一个劝皇上的宋院判已经被革职回家养老去了。
再说安陵容偷偷为皇上诊过脉,皇上就算不服丹药,能再撑五年已经是极限。
服丹药会加速燃烧了皇上的寿元,可皇上都不在乎,他喜欢丹药带来的无限快乐和充沛的精力,旁人再说,只会招致厌烦。
安陵容只能想,当皇上太苦了,他这样也蛮好的。
反正她对这宫中已经厌倦至极,能早点解脱最好。
夜深人静时,安陵容会指挥着忍冬为自己针灸,再偷偷喝上一副排丹毒的药,她可没打算跟皇上同登极乐。
就这样数着日子过,外人看皇上一时都离不得她,自然有一些闲言流出。
无外乎是她媚惑君上之类的。
渐渐的流言日盛,大有她是祸国妖妃的架势,好似她从前做的那些利国利民之举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些话传到皇上耳中时,他又一次发了雷霆之怒,为君难,他不过是偶做排解,怎么个个都将他当做亡国之君一般?
在皇上的镇压下,这股流言消散无踪。
雍正十二年夏天,安陵容整日在圆明园陪着皇上。
这日,皇上因连日困顿,就多服了几粒丹药解乏,谁料药性过重,皇上一时异常亢奋,竟隐隐出现了幻觉。
听着安陵容那八分像纯元皇后的声音,他一度以为是故人在旁,拉着安陵容的手说了很多思念亲昵之话。
在意识昏沉之前,竟还记得当初对纯元皇后的许诺,神志不清的说出惊人之语:
“你的好,朕一直都没忘记,朕说过会封你为皇后,让你与朕一同永享尊荣,朕这就下旨。。。”
话说到此,彻底昏睡过去。
昏言昏语,安陵容不当一回事,稳妥的服侍着皇上睡下。
可这话,不知为何就传到了熹贵妃耳中。
这日众人散后,熹贵妃单独将安陵容留了下来,语气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热切说道:“好妹妹,本宫要恭喜你了。”
安陵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脸懵:“熹姐姐,嫔妾有何喜事?”
熹贵妃眼神灼灼,依然是亲热无比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