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虞景往下跑,一边又闲不住嘴地问:
“老杨刚问你分科的事儿?”
虞景被他带着跑得有点儿累,便挣开韩二楼的手,“嗯”了一声。
“你想选什么?应该是文科吧,你的数学也就比我高三分,咱俩缠缠绵绵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
韩二楼是个非常典型的富二代,常年吊车尾,听说是他爸捐了一栋楼送进来的。
他企图撺掇虞景:“我也选文科,咱俩到时候一起。”
“不要,”虞景随口道,“你老是喜欢吃韭菜包子,味儿大。”
……
他们回来的路上看见新的光荣榜已经贴上去了,周围围了一堆学生,虞景远远地扫了几眼,一下子看见排在第一个的陈岁聿。
他那张证件照太显眼了,穿着纯白T恤,发梢垂在眉上一点儿,眉眼凌厉,看向镜头的目光很冷淡,哪怕是很垃圾的像素,也出挑得过分。
又是第一名啊。
“靠,陈岁聿又第一!”韩二楼猛地撞撞了下虞景肩膀,“你看到没,就第一张,你说他明年是不是准备考个省状元啊?”
虞景轻轻“啊”了一声:
“可能吧。”
“真牛逼啊,我估计他就W大了,”韩二楼感叹了一声,接着说道。
虞景偏头看着光荣榜上陈岁聿的照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对他对上了视线,他还是说:
“可能吧。”
按照陈岁聿的成绩,不出意外,明年肯定能去京市,那他自己呢,自己能去哪儿?
W大高得吓人的分数线在他面前浮现,虞景想起自己可怜的48分,决定不再思考一些没有用的东西。
2.
“来了聿哥?”星际网吧里,汗衫男对陈岁聿偏了偏头,“今天没晚自习?”
陈岁聿提着电脑坐在老位置上,熟练地打开编程软件,一堆看不懂的符号飞快地在屏幕上奔涌,他简短道:
“翘了。”
汗衫男叫杜波,是网吧未来的接班人,初中读完就辍学了,整天呆在网吧帮家里看店。
他拿出一只烟叼着,把烟盒递给陈岁聿:
“妈的像你天天这么熬,早晚熬出毛病来。”
陈岁聿没接,靠在椅子里,眼睛地盯着屏幕,长指敲着键盘,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不是你接的单子吗?”
“那倒也是,”杜波嘴里含着烟,声音模模糊糊地,“那你也得注意点儿,万一倒了我上哪儿挣钱去?”
陈岁聿散漫地笑了下:
“周扒皮啊。”
电话铃声下一秒响起来,陈岁聿偏头扫了眼,陌生来电,他眼睛眯缝了下,接通了来电。
对方问了句什么,杜波听见陈岁聿起身“嗯”了一声,说:
“我是。”
然后等了一会儿,陈岁聿微微皱了下眉:
“叔叔?”
紧接着他又沉默了,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陈岁聿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他踢了杜波一脚,朝他抬抬下巴,无声道:
“烟。”
杜波立刻点了只烟递给陈岁聿,他含在嘴里轻轻吸了一口,低声说了句“你说”就转身往阳台走了。
大概十几分钟,陈岁聿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杜波好奇地看着他:
“没听说你还有个叔叔啊,找你干嘛?”
“不是我的,”陈岁聿言简意赅道,“虞既远他儿子的。”
杜波嘴巴瞬间张成鸡蛋形:
“就你那便宜弟弟,他叔叔找你干嘛?”
他突然有个猜测:
“他要接便宜弟弟走?”
陈岁聿垂着眼,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熄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淡淡“嗯”了一声:
“虞既远的表弟,也在江城。”
“这不挺好吗,正好,你那便宜弟弟正好也没人照顾,也不用你操心。”
陈岁聿好一会儿没说话。
杜波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陈岁聿不是个喜欢说私事的人,对他后爸带来的便宜弟弟杜波没见过面,知道得也不多,只听说身体不太好。
总归不能让陈岁聿来当冤大头吧,他自己活得都费劲。
“没操心,”陈岁聿却说,手机被他用拇指和食指夹着,松松转了几圈,“他是说要接虞景走,但最近在外地不方便,让我先照顾他一个月。”
杜波翻了个白眼:
“让你?照顾你那便宜弟弟?”
“他多大脸啊,人都死了,那就没关系!”杜波觉得这请求简直是莫名其妙,“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但陈岁聿没有对杜波的话表示赞同,甚至连反应都没有。
杜波盯着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他瞪着陈岁聿:“你不会同意了吧??”
陈岁聿手上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杜波:
“同意了。”
“你特么,”杜波看陈岁聿也挺莫名其妙的,他完全不能理解陈岁聿的做法,之前更是没从陈岁聿的嘴里听说过这个便宜弟弟,他把声音压低了点儿,“你脑子坏了吗,那病秧子就是个拖油瓶!一个大麻烦,你接过来干什么??”
“不至于,”陈岁聿倒觉得还好,虞景身体不好,自理能力又差,喜欢哭,又老是忘记吃饭。
如果没有人照顾,一定会活得很糟糕。
只是过渡期而已,陈岁聿不认为是麻烦。
杜波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陈岁聿,不敢想这是从陈岁聿口中说出来的话。
他认识陈岁聿很早,当时是为了压迫年级第一给自己写作业,但后来因为陈岁聿玩儿电脑厉害,打游戏能带飞,两个人的关系就近了些,最后杜波认可他是因为陈岁聿替他挡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