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便是在这样不确定的时间的轮回中,一次又一次的自救,一次又一次的跃迁。
虽然在这过程中,人们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但是当长久的稳定到来,他们又会重新想起。
对光明的向往,对爱情的渴求。
下方的顾灼光忍着痛楚抬头看去,悬浮在空中的天体仪,就像高高在上,注视着弱小凡人的神灵。
真好,她真的是神灵,她没有事。
他微微的松了口气,再一次感受到精神海的崩溃,他并没有被之前那样的万念俱灰淹没,而是平静的接受了一切。
因为荒芜的沙漠中,早已开过一朵花。
然而顾灼光温柔的表情瞬间凝固,转化为不可抑制的惊骇。
他看见天体仪缓缓升空,朝着乌金轮的方向去了。
圆形的机甲与乌金轮中灼目的红色能量源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冲击,无边无际的白色光芒覆盖了天地,远在双星的人们也感受到了这恐怖的震动。
现场所有的直播摄像头也被这强横的力量摧毁。
可是等到一切平静,所有人即使不看直播,也知道巴比伦城发生了什么。
因为有一轮白金色的烈日,在双星之间冉冉升起,它无差别的照耀着双星与下方的巴比伦城,将温暖治愈的光芒洒向所有人。
精神海崩坏的人们逐渐恢复意识,在清醒之前,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到相似的图景。
在充满生机勃勃的花朵与植物的精神海中,一轮烈日升起为他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和蓬勃有力的生机,让一切重新开始。
深林繁花,山川湖海。
生命复苏,万物生长。
重生女帝1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复,少年游。】
京城的盛夏总是漫长而难熬,特别是入伏之后,滚烫的日头挂在天上,街道被晒得烫脚。
马车匆匆而过掀起烟尘,在炙热的扭曲的空气中有气无力的扬起落下,就像是熊熊火焰中四散的火星。
好似这老天在用烈日熬人油,到处都是干巴巴的灰尘味,和火灼的热气。
在炎热的火狱之中,有一处世外桃源。
太学上舍每次在入伏前,就会把教课的地点从原本的课室改到湖边的水榭。
这里四面通风,轻飘飘的罗帏被湖面吹来的凉风撩起,能够看到外面绵延的荷花与垂柳,入目皆是深浅层迭的绿色,荫下生风,将燥热一扫而空。
更别说室内四角都放在巨大的青铜冰鉴,里面的冰块冒着丝丝寒气,旁边跪俯着的侍从不停歇的手摇七轮扇,将冷气源源不断的送出。
关夫子走过太学的长廊,已经浑身大汗,背后的衣服湿湿的贴在背心,身前的小童为他撩起水榭的竹帘,一股冷风迎面而来,让他热糊涂的脑子瞬间冷静。
此时水榭之中热闹非凡,一群少年穿着丝质长衫,在窗边追逐打闹。
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腰高腿长,课室的长案尚不过他们的膝盖,只需轻轻一跃,就能越过身前的课桌,旁若无人的笑闹追逐。
就连夫子进来都无人注意,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在意。
对外一向清高倨傲的关夫子忍不住皱眉,如果是别人,他甚至不需要呵斥,清清嗓子,那些学生们就会如鹌鹑般乖乖站好。
但唯独这间课室是个例外。
因为里面集合了大离朝家世最顶尖的年轻一代,不说什么世家子弟,将军幼子,当朝左右相的后代,还有皇朝尊贵的公主殿下。
关夫子再头铁,也不敢对这些出生就踩在他头顶的天骄们大声斥责,只能尴尬的用戒尺在案头敲了敲,希望学生们能够注意到,休息时间已经结束。
这偌大的水榭庭宏野阔,约两丈五见方,只放了寥寥的十几张长案,除了打闹的那些人,还有默默坐在案后翻书的,倚在窗边吹风的,还有趴在案上打瞌睡的。
一旁的铜漏已经往上升了半刻,如若再不开始,今日的课就要讲不完了。
关夫子咳了咳,提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忽然水榭响起齐齐的惊呼,一块墨玉镇纸从打闹的人群中飞出,在空中划过一个流畅的曲线,重重的砸了下去。
“咚!”
李乐知混沌的大脑被这重击惊醒,她猛然睁开眼睛,还来不及看看周围,便又摇晃着倒了下去,撞到桌案,发出重重的声音。
顿时满堂皆静。
关夫子瞠目结舌,反应过来之后两股战战,他惊慌的抬头看着仿佛凝固的众人,发出虚弱颤抖的声音:“快……快叫太医!”
方才打闹的少年们也反应过来,人群散开一点,看着趴在案头的李乐知生死不知,互相看了看,一向肆意的眼中终于有了些惊慌。
贵女纷纷起身,并不是朝着李乐知而去,却是往外回避,似乎想从这纠纷的圈子里将自己摘出去。
唯独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惊吓后从容起身,吩咐着身边的侍女:“快,快找太医过来!”
可是她也不敢冒然接近李乐知,方才的墨玉镇纸虽然圆滑无棱角,但是也有半个小臂那么大,被砸一下生死未知,此时靠近,万一出了个好歹,说不得就要被牵连进去。
于是奇异的,在太医到来之前,无人上前。
太学之中有当值的太医,他匆匆赶到,还未张口,见到所有人都远离的一块空处,便知道倒霉鬼是谁了。
他小心翼翼的跪俯在李乐知身边,先抬手试了她的脉搏,然后在不移动的情况下,以竹镊夹着干净的棉布擦了擦伤口,见对方似乎感知到痛苦,有了些反应,便轻轻的后撤,缓缓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