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心头一跳,这如果被皇帝知道,就不是什么小事。
永平帝圣烛明照,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上瞒下,而且他戒心极重。
贵妃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把宫务握在手中,可是皇帝一直没松口。
如果被他知道李乐知这些年的俸禄都进了她的口袋,甚至很多都被她充大方随手赏给别人,或是送回娘家,虽然不会明面上发火,但肯定会对自己再度冷淡下来。
十几年的经营都白费了!
李乐知看她这个小家子气的样子,就知道慕容霓裳做了什么,她平静的说:“四季的布料俸禄还则罢了,宫里的首饰和奇珍都有印记,如果流在外面引发了什么事情,或是被人私下收藏,极为不妥。”
“内务司的账本记得清清楚楚,多少件东西,多少匹布料,金银,粮食。”
李乐知看着贵妃慢条斯理的说:“贵妃娘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必是不能忘,粮食布料就算了,金银地契,还有珠宝奇珍却是不能少的。”
“被人领了,放在了哪里,用在了哪处,遗失了,失窃了,或是转到了谁的手里,这一切都要有个说法。”
李乐知笑眯眯的看着贵妃娘娘说:“娘娘不必担心我无法处理此事,杜公公和尚宫局的司闱都在这看着呢,照着宫规的章程,不管什么事,都能办下来。”
如果按照宫规,那所有的事情都要摆到明面上。
贵妃娘娘对上金枝祈求的眼神,咬咬牙:“你的东西都在母妃的库房,本宫代你保管罢了,既然你大了,要拿回去也无不可。”
她正想用个缓兵之计,就见李乐知忽然露出开朗的微笑:“我就知道娘娘是疼我的,那就事不宜迟,正好秋司簿和杜公公都在这,我还要空时间收拾行李,今日就把这事办了吧。”
她走到贵妃的身边,抬头看着艳丽华贵的慕容霓裳,眼神清澈的说:“娘娘与我是母女,首饰珍宝换着用也是应当的,只是这次收拾的仓促,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娘娘用价值相当的替给我也可,等到找到了原物,再还我也不迟。”
李乐知知道慕容霓裳必定会充大款,将她的东西赏到慕容家。
她也不欲多纠缠,今日将所有东西切割干净,这样省的慕容家出个什么智囊,来教导贵妃一番,到时又是一番拉扯。
李乐知态度强硬,但又悄悄递了个台阶。
此时杜升泰站在一旁,贵妃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丰满的胸口高高起伏,强行将一口气咽了下去:“好,好,好,你出息了。”
她愤然挥袖而去:“就按公主说的办!”
贵妃的冷脸于李乐知毫无杀伤力,她回头以眼神示意杜升泰,身后跟着几十个侍女嬷嬷,还有司簿司闱朝着昭阳宫库房的方向而去。
这个下午兼傍晚,昭阳宫库房大开,乐知公主小小的身躯坐在官帽椅上,就这样看着宫人们将库房里的东西搬出,一旁的司簿一项一项核对记录,而后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进清宁殿的库房。
直到月上中天,才将将结束。
李乐知手上握着一串库房的钥匙,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上次替她更衣的侍女身上。
“你过来。”她抬手。
栀子乖巧的过去,跪在地上。
“这钥匙你拿着。”李乐知随手一扔。
栀子惊慌的接住,有些无措的说:“奴婢不敢……”
“不用不敢。”李乐知嘴角勾起,“钥匙不过是个摆设,是我的总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栀子不太明白,但是好像又有点明白,她战战兢兢的磕了个头,小心的把钥匙收好。
再说杜升泰回去,正好趁着永平帝没睡,将公主回去之后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意犹未尽的说:“大道直行,这小丫头有点意思,次次都占着公道礼法,这样极致的阳谋,真是让人无法应对。”
“陛下圣明。”杜升泰附身,有些试探的说,“奴才倒是觉得公主的行事,和陛下年轻的时候有些相似……”
“年轻气盛曲中取直,好也不太好。”永平帝意味深长的说。
“以奴才看来,公主看似横冲直撞,实则胸中有沟壑,心里明白着呢。”
皇帝轻飘飘看他一样:“你倒是看的清楚。”
“奴才不敢。”杜升泰立刻俯身。
皇帝此时也没了睡意,便让杜升泰磨墨,召人进来拟旨。既然这个小丫头早早地露馅,说了要出宫的话,那这旨意也不耽误了,明日发出去就好。
再说将军府内,归家的霍英直接把霍岁安拎出来又是一顿好打,霍夫人在一旁惊叫啼哭,却被女儿霍明月拦住。
“让你去太学是去读书的!不是去玩闹!”霍英一边抽一边骂,“还敢打公主!?公主出了个三长两短,你担的起吗!?”
霍岁安又恶心又痛,可是他有一股倔脾气,不服气的说:“她也打了我,两清了!”
听到这傻小子的话,霍英简直要气笑了:“君君臣臣!公主是君,她打死你都不冤,还说什么两清!?明日你爬也要爬起来,去给人负荆请罪!我霍家满门英烈,就毁在你这个逆子的手中。”
听到这话,霍岁安忍不住昂着头:“我没做错!敢作敢当!我没有丢霍家的脸!”
“你还敢顶嘴!”霍英手里的鞭子高高扬起,霍明月见势不妙,悄悄松手,霍夫人便冲到霍岁安身边将他护住。
“岁安都说了,不是他砸的,我们去赔礼,已经给足了公主面子。”霍夫人不满的说,“谁知这公主如此暴戾跋扈,居然当堂打人,我看她真是中了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