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少爷。”
周一站在门外左右徘徊,听周祁让拿朝服进去,犹豫了会,没听他的:“夫人让将军替您向皇上告了假,今日不必去早朝了,您再歇会吧。”
告假?周祁狐疑,随手拿过件外衣披上:“告的什么假?可是府上出了事?”
“府上一切安好,就是…夫人看您近几日劳累,让将军和皇上说您染了风寒,这几日都不必去上早朝。”
他好端端地染什么风寒,想起昨日褚君陵送到府上那些珍物,猜是哪里又惹了周夫人不快,见外头天色尚早,换好衣物欲赶去上朝,手一拉才发现门从外锁了。
“还不开门。”
“少爷…”周一迟疑着不肯,眼不住朝院外观望,就盼周夫人早些过来:“夫人让奴才看着您,她来之前不准您出房中。”
“你先将锁开了,夫人那处我去同她说。”
“不行。”周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仅没将那锁取下,反还伸手叩紧了点:夫人说了,绝不能让少爷送上门给那皇帝欺负。
周祁见说不通,改沉声喊钟诚,钟诚被周一一瞪,因着昨晚那误会心存愧疚,只好斗胆装聋,也不应周祁的声儿。
“周一,将门开了。”
头一回听周祁用这般冷的语气,周一抖了抖身体,缩着脑袋离门口远了点:“夫人有令,不准奴才放您出来。”
“你听夫人的还是我的?”平日太纵着这小奴,如今他的话也不听了:“再不开门,往后便不必跟着我了。”
“那便跟着本夫人。”
周夫人风风火火赶来,直将周一喊到身边,周一如蒙大赦,屁颠屁颠凑过去,怕周祁等会出来了责罚,没骨气地往周夫人身后藏。
周祁左右无奈,只能干干喊了声娘,就听周夫人轻哼:“你还认我这个娘?你既是问周一听你的还是本夫人的,为娘也问问你,在你心头是那皇帝重要还是你娘重要?”
“您和皇上都是孩儿最珍重的,问这话否是让孩儿为难。”
周夫人可不听,一想到周祁赶着上前任褚君陵糟蹋,心头就来气:“今日.你就好生在房中待着,得空反省反省,娘的话在你这还抵不抵用?”
“娘…”试着拉了拉门,见外头还是没开,企图朝周夫人动之以理:“身有不适仍在朝堂的大臣比比皆是,孩儿正值弱冠,仅因您口中的风寒三两日旷朝,外臣会如何看我周家?”
“你对皇帝生那不该有的感情之时,怎就没想想,外人又会如何看我周家?”
周祁语塞,晓得周夫人在气头,倒不为这话惹多伤心,转眼看向窗户,考虑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出去。
周夫人也知自己话说得重了,继而有些后悔,怕周祁为此多心,犹犹豫豫半晌,不放心敲敲门道:“娘不是怪你,皇帝既是心头有你,朝廷上自会设法替你开脱,也就几日时候不见,你近来日日为他那事操劳,正好趁此歇歇,何苦赶上前受他折腾?”
过会不听周祁回复,以为他是气闷着难过,又开口宽慰了阵,欲进房中瞧瞧,就见前院赶来个奴才,说是宫里来了公公,要见中郎将和夫人。
眼下早朝未过,周未都还未回来,宫里这时候来人…
周夫人略略琢磨,叮嘱周一守紧房门,摆着脸色去了前院。
德观恭候已久,见周夫人过来微抖抖拂尘,又见周祁没跟着过来,屈了屈腰,笑问了声好。
“公公不陪着皇上早朝,大早上来我府上作甚?”
“自然是为中郎将来的。”
德观自小入宫,几十年的老太监了,哪能看不出周夫人那点心思,瞧她不欢迎也不介意,抚了抚手中拂尘,轻缓缓道:“这不,皇上听闻小将军抱恙,甚是担忧,特嘱老奴赶来看看,可有能起到用处的地方。”
周夫人表情讪讪,让德观三两句堵的哑口无言,险些挂不住脸:“皇上倒是有心了,明知我儿身体不适,不派个太医来瞧瞧也罢,反是让公公跑这一趟,也不知是何意?”
“夫人过谦了,皇上是何意,夫人兰心蕙质,想必最清楚不过。”
周夫人脾气虽是火爆了些,真论起心机城府来,比德观这见惯皇家阴谋诡计的老奴还差上许多,也正是如此,褚君陵才特派他来对付。
“小将军这病犯不上唤太医,仅老奴就够了。”
周夫人冷笑:“恕臣妇眼拙,倒不知公公还精通医术?”
“老奴哪有那本事呀?”德观见招拆招,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不过是承皇上旨意,特来转告夫人些话,皇上还说了,等夫人听完这转告,小将军自会不疗而愈,也免那汤药入口之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奴岂敢有意思,再有那也是奉皇上命,依皇上言,此法唤作对症下.药,治小将军这风寒最是见效。”
周夫人面色难看到极点,差点没崩得住:“公公有话就直说,周府后院就臣妇一个,没经历过后宅那些阴险算计,德公公这一句话几个弯儿地拐,臣妇只怕听不明白。”
“夫人可是多虑了,皇上这话便是专说给夫人听的,您都听不明白,老奴不就更糊涂了?”
德观老神在在,等周夫人实在怼不上话来,才慢慢道:“皇上有旨,小将军这病着也不是个法子,既是留在府上不见好,不妨进宫里养着,左右养心殿偏房多的是,空着也是空着,小将军看喜欢哪间,老奴这便嘱人去收拾,再不济正殿还有龙榻,便和皇上挤挤也可。”
“这怕是不合皇室的规矩、”
“皇上还说了,往后这宫中,中郎将就是规矩,若哪个敢坏小将军的规矩,不论尊卑贵贱,一律斩首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