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抬抬眼,示意县令到一旁侯着,县令也怕两人斗起来殃及自个儿,听这吩咐当即退得远远的,深恐火燃到身上。
“在下听闻州同手中官职不少,遂托知县大人前去引荐,想跟左州同讨个官儿当当。”
真是想买官做?
左参疑心消下些许,没急着叫人进来,也不怪罪周祁礼矩有失,敲敲桌让他坐到旁边。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第64章 皇帝养的一条狗
“鄙人姓周,单名一个叙字。”
左参摆手一笑,将茶盖和杯托分别放着,三者间来回点了点,推到周祁面前:“本官手中是有不少官职,高的低的都有,这越往高,权力越大,俸禄也就越多,人也就越体面,不知周公子想选哪个?”
“一入官场似海深,这官要么不做,要么就得一路朝上,位置自然是越高越好,离得朝廷越近,便也越轻松,在下别的不怕唯独怕累,官路崎险,与其费尽心思去争,不如一早就寻个安逸窝,州同说对么?”
左参大笑,听周祁出此狂言,只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态度不乏轻蔑:“爬得越高摔得也就更惨,这官场水深得很,可不是你耍耍嘴皮子就行的。”
“在下既然敢讨这位置,自有坐稳这位置的打算。”
周祁不多让,惹得左参冷呵一声,直讽他大言不惭:“区区后生,不知所谓!”
“所以,这官大人卖是不卖。”
卖,怎么不卖?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收的道理。
“要官可以,只是这位置够不够高,还得看这个。”
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周祁了然一笑,自是懂他的道理,将面前的茶盖合到碗口,又拿茶托托住,缓缓推回给左参:“银两自然不在话下,千两万两我有,只要左州同开口,黄金白银,十万百万在下也拿的出来。只不过…”
缓缓起身,将暖炉往大氅中裹了裹,掌心贴着炉壁取暖,背对着左参道:“在下看中那位置,就不知州同愿不愿给了?”
左参眼一跳,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也跟着站起身来,负手看着周祁:“本官不愿,那便是公子银两给的不够,银两够了,就是要这州同的位置,本官皆可相让。”
“哦?”
周祁仍是笑着,将方才的茶碗拿起,晃了晃,里头几片茶叶也跟着晃动,荡得左参莫名心慌。
“大人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这小生莫不是真要买他这位置?
左参冷笑:买无妨,恐是凭这毛头小子的身家还差得远,买他那府邸怕都不够。
府中的地里埋了多少财物他再清楚不过,千万两黄金又算个什么?
左参自负不已,他就是敌不了国,也富可敌大褚小半壁江山,是以压根儿不把周祁放在眼里。
“本官这顶乌纱帽现在就可摘给公子,只这官帽造物普通,价数却是不菲,公子要戴上不难,可带够了银两?”
“今日走的匆忙,银两倒真忘了带。”
听他这话,只当周祁虚张声势,硬打肿脸充胖子,意要嘲讽,豁然看他从怀中取出个物什:“这宝贝在下时刻带在身上,同样不菲,想来不比左州同这乌纱帽便宜。”
左参定睛一看,猛地震震身,不可置信的望着周祁:“你究竟是什么人!?”
周祁却不回答,缓步将御令拿近了些,逼问道:“州同可要验验?此物乃是皇上亲赐,不知够不够换左州同这位置?”
皇上亲赐…
左参如何不认得,此物乃是御令,见此物如圣上亲临,须行三拜九叩之礼,以示皇恩浩荡。
此人手握御令,必然是天子派来的人,又知他贩卖官位一事,左参面色鸷狠,盯得县令猛打了个哆嗦,不住往后退了退,直躲向门外。
知县竟然连同朝廷阴他!
猛退一步,让椅根绊住脚险些跌倒,他谨慎半生,竟栽到个芝麻小官上头,这狗东西竟敢蒙骗于他。
左参恨,恨不得剥了县令的皮,恨不得将算计之人削肉喋血,挫骨扬灰。
恐慌,惊惧,心悔不甘,种种情绪一闪而过,混着浓烈的恨意,死死盯着周祁等人,突然笑出声来。
既然朝廷不给他活路,就别怪他鱼死网破:“来人!”
一片静默。
“来人!”
左参又大吼一声,情绪从激烈到崩溃,最后化为死寂。
“左州同想叫什么人?不如本官来替你喊。”周祁笑意尽收,将御令收入怀中,冷声喊进大批将士:“将左参头上乌纱给本将摘了。”
“我的人呢?”
左参恶狠狠看向周祁:“你把我的人如何了!”
“你的人胆敢和朝廷作对,自然是死路一条。”
彭齐舟大摇大摆走进屋,故意当着左参弹了弹剑上的血迹:“尸体都在外头躺着呢,左大人再不去瞧瞧,待会雪埋下可就不好找了。”
又走近将周祁浑身上下都瞧了仔细:“没事吧?”
“没事”,周祁摇摇头,抱着暖炉坐到一旁,将剩下的交给彭齐舟打理。
彭齐舟也松口气,走时皇上可提醒过了,若中郎将在外头擦破点儿皮,等回去他一身皮都别想保住,千好万好,都抵不过周祁一人安好。
左参不肯认命,手头又会些功夫,眼看被朝廷的人押住,反手夺过兵器,打伤上前的官兵要逃,却被彭齐舟轻而易举拦了去路。
“看不出左州同还是个能文能武的?”
“无知小儿!”左参大喝一声,见彭齐舟那儿攻克不下,便将注意转向一旁的周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