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吵到殿内之人,周祁轻抽声,叫身上伤痛牵扯转醒。
第192章 皇上竟喜欢残废
脑发沉的撑起身,意识回转不免心惊,自己竟在君王寝殿歇了身。
眼观四周,殿门虚掩,屋内也未留个奴才看守,能在如同炼狱的地方得以喘息,叫受惯刑责的周祁心生茫然,更被君王改性似的作派积起恐慌,怔怔坐起身不知所以。
随即想到周氏,心中慌措淡下几分,回想君王早间的话,心中讽刺:往后不会再罚他?
如今他这残破身子不剩多少价值,罚不罚都一样,只要那人不拿周家相胁,于他自身,哪日惹怒君能求一死,反倒是解脱。
自嘲间听得门外动静,下意识身僵住,抬眸望是褚君陵进来,身要请罪,先被对方话语止住,瞧周祁衣薄,命奴才拿了件常服过来,披到他肩上:“早春天寒,你人还病着,莫再着了凉。”
不忍瞧他眼中一潭死水,试着提些能激起周祁反应的话题:“跟着你那小奴才是叫周一?”
果真见周祁惊得仰首,惶恐不安将自己盯着,褚君陵心疼,怕吓得人魔怔,忙温柔地安抚:“你莫怕,朕不是要罚他。”
感觉怀中身体僵意减弱,低头就看周祁后怕未消的神色,不免心疼更甚:“走前跟你说让周一过来伺候,怕朕殿中的奴才你使不惯,不记得了?”
等去喊人的奴才返回禀报,褚君陵才知前几日周祁遭受折辱命撑不住,那小奴才怕周祁再有闪失,替周祁挡了剩下的刑惩。
今日找到人时,周一正露着屁股皮开肉绽的趴在床上,这几日自顾不暇,还昏昏沉沉躺着呢,反倒是周祁这个做主子的在照顾人。
早上周祁又受传唤,房中没得人照看,褚君陵喊去的奴才见到周一,叫了两声看没反应,过去朝人推了推,紧感觉掌心烫的厉害,再观周一浑身热红,已然昏死许久。
褚君陵晓得周祁看重周一,拿人当是弟弟,这小奴才如同周祁在这吃人后宫能握住的最后根稻草,周一若因此而丧命,定会逼得周祁神识彻底崩坏。
知其严重,及时叫有太医去瞧,据太医回,说是那小太监运气算好,再晚半刻就得烧坏脑袋,落得痴傻。
闻太医道那声“小太监”,褚君陵恍又记起周一随周祁进宫之时,遭他以后宫奴才不得完势为由,带去蚕室施了宫刑。
周祁虽也是秉着奴才身份进的宫,一来用处不同,二来褚君陵对人早有那方面心思,再因着仇恨不自知,还是生出些恻隐,不愿承认是舍不得,便借口房事扫兴免去周祁这一罚。
想到此,再面对周祁不免心虚:“朕传太医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你那小奴才朕派有人照顾着,无需担心。”
哄劝周祁好生养伤,先顾着自个,等周一痊愈再准他来伺候。
“奴替周一谢过皇上。”
打抱回殿就没开过口的人突然发声,何况还是表谢意的话,褚君陵欣喜不已,却听人以下奴自称,恨及先前混账,小心往周祁干涸起皮的唇瓣一吻:“方才没来得及与你说,不论你如今信是不信,朕往下所言皆是真心,绝没掺半点阴谋算计。”
让周祁不信也先记进心去,是真是假,只管看他往后作为:“朕心头为着诛你氏族一事屡生纠结,这几日跋前踬后,深思良久,当逼自个将那道圣旨拟了,便能彻底了绝恩怨,却看你那般求朕..”
“朕突然想着,若你族氏双亲皆不在世,凭你的性子定不会茍活,恨朕无妨,却想连你也不在人世,朕执拗多年的仇恨又算得什么?”
褚君陵头一世当真也如此想,不过是在周祁死后,那时候想通也已经晚了:“可你如今还好好活着,朕却又怕你恨朕。”
怕周祁恨他悔悟太晚,害得这人身心破败,更怕周祁含恨而终,白遭这些折磨,最怕还是独留在世,心头那股空落落的寂寞:“这般想着,便也下不去手了。”
周祁听他这般解释,颇觉着好笑,褚君陵心仇作祟,欺他辱他,宛若牲畜对待,他可以不怨,拿他羞作万人枕的青楼娼贱,他亦可以不恨。
可周氏无辜,这些年接连枉受祸烂,早该还够君王的心头恨,这人却还不肯放过,尽要将他双亲氏族杀尽。
何况褚君陵心知肚明,他父亲当年罪多算是护君不利,假意归顺梁王更是先帝为保太子亲设的计,他父亲不过奉命行事,不讨好也罢,怎的到褚君陵这处,就该背这无端罪行。
他周氏为拥这人登基,为夺回他的褚氏江山,受尽梁王打压猜忌,竟也不抵他在褚君陵手底下所受万分之一。
周氏敦良忠厚,却落到如今地步,是他的错。
错不该当年扮作太子引走梁王追兵,错不该从死人堆里将这人救下,更错在幼时宫中闲逛,将这暴君记进了心。
对一国储君动了肮脏心思,这即是代价。
褚君陵要将圣旨下传之时,周祁是真想杀了对方,身体颤抖不只有怕,更多是让恨意充斥。
“你如何待我都无妨,百姓皆知周氏冤屈,却要在你这儿背上逆贼骂名,便是这也无妨,你今日竟想赶尽杀绝,父亲出征之日,可记得你亲口答应过什么?”
‘若周未大胜番境各国,为褚君陵夺到天下大权,便将与周氏的恩怨一笔勾销。’
倒不曾想,这人一笔勾销的方式是将他周氏于世上除名。
“你得君临天下,便要拿我周氏骨血当垫脚的基石嚒?”
他以为的守得云开,云雾后却是更深的黑暗,周祁恨意泠然,憎望着褚君陵,眼泪混着被他咬破的唇血落入颈间,落到褚君陵心尖儿上,压得他生疼:“朕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