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觉有诈,欲装糊涂不应,防不住君王自个接自个话,索要周祁近亲。周祁身僵硬着,做不出此举动,泄气道:“皇上早知奴是装的。”
褚君陵轻嗯嗯,不置可否。
要真是癔症,人可听话得多,让亲亲,让抱抱,就难动个脑子。
哪像现在:“你这心眼儿耍得是越发勤了,真以为朕治不了你。”
“是皇上乐意看奴好戏,兴得没拆穿。”
“你还不高兴了?”听周祁口气转为冷漠,没得失笑:“朕前阵子如何说的,再敢与朕耍心眼子,该是何等后果?”
周祁神色淡淡,知是君王温情游戏没玩得够,还不舍得废自己身子,这次得空思考,不多见怕:“皇上当真这般做,奴便是真疯。”
“惯得你这德性!”
逮住人要收拾,周祁借劲儿挣扎,池中溅起阵阵水花,很砸了些到褚君陵脸上。
对峙良久,望君王作罢,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哪知回殿就遭人硬扛上榻,拴住腿脚狠挠身上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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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不去?”
周祁还是摇头:“奴怕的。”
褚君陵叹口气:“万事有朕陪着,你怕什么。”
‘怕什么呢。’
怕这一身贱病现人眼,怕逢热闹喜庆,更衬自己凄零狼狈,怕观旁人欢颜笑语,心中痛处无处遁行,怕人知他污浊下贱,上赶入宫为下奴。
桩桩惶恐,件件皆惧。
察觉周祁神色痛苦,褚君陵彻底打消心思,忙顺着人哄:“不去便不去,你入宫前去过多回,再去定也腻味儿。”
周祁咬唇不语,被褚君陵轻掰开嘴,往唇畔落有牙印儿的地方轻轻揉弄:“朕还是幼时去过次,尽没几分印象,难得今日空闲,定要趁此机会好生逛逛。”
宫中消遣物少,周祁无事总爱怔神,再有诸多郁疾缠身,长此以往又是个隐患。
“朕得多挑些有意思的玩意儿回来。”被周祁傻看着,心疼又好笑:“免得某人闲时无处打发,年岁轻轻就犯痴呆。”
周祁神思迷惘,因君王这话显得更懵:“皇上..”
“嗯?”褚君陵答声“在”,将他掀起的衣摆铺正,蹲着身叮嘱:“朕把德观留给你使唤,再有人找麻烦,由他去应对,莫傻地挨欺负。”
德观心直嘀咕:圣上宠这周公子当真是没边儿了,哪有天子仰头望人的规矩。
周祁自受恩起,不是犯病就是犯错,多对圣上不敬,反让圣上次次屈尊去哄,勾得圣上天子身份尽不顾及,实在太甚!
不满周祁恃宠而骄,再听君王只身出宫,竟不准自己随身侍侯,当下有些心急:“公子多有奴才照料,皇上不让老奴跟着,路上若是遇事,何来人吩咐?”
遭褚君陵毫不留情地打击:“路上真有个什么事,带你这老奴才岂不拖朕后腿。”
“……”
尽打点完,走时忘拿东西,临到宫外又折回来,将案台上的画轴揣入襟中。
周祁方从愣中醒神,见君王返身,后知后觉有些疑惑。
迟钝迎上,就见他拿起昨日为自己画的画像要走。
周祁为这卷画费不少劲儿,可谓贡献良多。
先被褚君陵逼着端坐有个把时辰,期间撑不住打瞌睡,将姿势摆乱,又被拽过挨了场罚,罚过困是不困,身却软极了,更难维持原状,来来回回遭了君王不少作怪。
‘褚君陵不是要去逛庙会嚒,拿他的画像做什么?’疑惑愈深,试探将人喊住:“皇上?”
褚君陵搂过人抱抱:“不舍得朕走?”
调情话被周祁直接忽略:“皇上要将画拿去哪处?”
他样貌鄙俗,这人总不是要拿他的画像去卖?
“秘密。”不知周祁想远到赔本上头,故作高深不告诉,只说等回宫再揭晓,轻往他额间落个吻:“朕很快回来。”
周祁头有些沉,无暇好奇,趁露端倪前催送着人离开。
君王一走,脑更重得发胀,一趟趟地晕眩。
德观被迫留下,对周祁虽有微词,看他手撑着头像是难受,还是心生恻隐,关切问询需否去请太医。
“不必麻烦..”坐身歇了阵,稍有缓和,情绪被君王搅如乱麻,心中无端烦闷,甚觉殿中压抑得慌。
欲喊周一和小顺子陪去散心,后有点嫌两人吵闹,没准跟着,意图自行前往,出殿紧遭德观跟上:“皇上令老奴寸步不离守着公子,为免公子遭人冲撞。”
德观乃君王心腹,周祁不拿褚君陵情意当真,为周氏长远考虑,非必要不敢将其得罪,只好默许他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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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小鸾轻身上前,望不确信,悄往御和池对面手指了指:“您看那可是周公子?”
静妃闻言望去,见得茵茵垂柳下的清瘦身影,恍然失神。
未觉手松,盛满鱼饲的沙壶落入池中,噗通溅响,惊得鱼群四散,为争食料极快又聚拢,卷起朵朵水花。
“周祁..”
君王登基,凡周氏一脉或与其交好的世家,或轻或重波受殃及,吴家便是其一。
与周祁不同,吴滢滢是遭君王亲点入的后宫。
梁王宫变那回,吴傛未掺和其中,逆罪从无。
吴傛与周未私交甚熟,又是功臣,褚君陵那时刚登帝位,根基未稳,行事作风多有顾忌,手头没吴傛的把柄,不便明着发落。
却有的是手段对付..
君王有心叫周氏众叛亲离,于朝中无援,吴傛阳奉阴违,表面疏远,暗中却敢帮衬周氏,所料引得圣怒。
闻吴傛有一女,视若明珠,巧逢待嫁闺中,正是能入宫的年纪,褚君陵存心施难,一旨诏书纳人进宫,作为钳制吴傛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