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此?周祁心更狐疑,且看对方没刁难的意思,警惕稍放松些:“既不怪罪,娘娘叫住奴是为何?”
“我只是、、只是、”只是心悦这人,想多与他亲近些。
这话过于猛浪,与吴滢滢所习的女德教条相悖,更怕周祁厌觉自己轻浮,话到口中囫囵几转,只敢含混带过:“只是未想能在此处遇到你。”
仰眸偷望周祁,遭他察觉紧就垂下,面上一阵绯热:“我在宫中并无相熟之人,家父与令尊私交甚浓,我、我便也想与你交好,你可看的起我?”
“娘娘折煞下奴。”
未尽信静妃所言,推想自己无所图,对方心肯与介奴才交好…是为的君王?
“下奴卑贱,不配受娘娘赏识,恕奴驽钝,娘娘有何吩咐,不妨直言。”
“你可是觉得我不安好心?”被心上人怀疑,吴滢滢心中难过,神情连带有几分受伤:“我不知如何要你相信,亦不会讲讨巧的话,你..你如此好,怎么都配的。”
她对君王并无情意,多是恨与怨怼。
不论是得受封静妃称号,或是遭嫌沦为笑柄,君王给她的尽只有屈辱。
是周祁,让她心得归处,后生有所盼,使这深宫漫长岁月不算得煎熬,使她不再无望撑着,枯死于高墙。
静妃这般态度,反叫周祁猜摸不透:“奴与娘娘不过一面之缘,娘娘怎就知奴好坏?”
“不止的..”
何止是一面,她偷去看过周祁好多次,每瞧他遭非人虐待,心痛无能,后头遂才不敢再去。
君王虽冷落她,衣食寝行却未亏待,境况比周祁好上太多。她有心帮衬,却看对周祁施过善心之人尽被君王查出,或杀或罚无一幸免。
探闻周祁有回罚跪,逢极寒天气,有个宫婢见他浑身冻得僵白,不剩多少意识,心软将门窗给合上,后受告发让君王晓得,将那奴婢打断手脚,冻死于寒天之中。
院中雪厚,那宫婢尸首遭层层覆盖,捞出时骨肉皆是脆的,遭侍卫扔至乱葬岗,身体击地碎裂成块儿。
周祁因着受人恩情,遭君王又多罚跪两个时辰,险些如那宫婢一般身死当日。
她恐周祁多遭无故之灾,便也不敢妄动。
唯有日日诵经祈福,祈祐周祁少受磨难,如今求得他苦尽甘来,不知是不是神佛显灵,只敢将香火烧拜旺些。
不打算与周祁说这,改口依他话道:“你当然好,我入宫前听家父提过你多回,若非后来之事、”吴滢滢素齿紧咬,思及自己与周祁如今身份,心头几经作痛:“爹爹原是打算撮合你我..”
若非天意弄人,许是她与周祁真有望做夫妻。
后觉此言唐突,不敢再往下说,极力忍住快泛滥的情绪,装有沙进眼睛,避身整拾好仪容,遂才撑笑与周祁道:“本不该与你说这些的,你且当我迷了心智,莫记到心上。”
话已至此,周祁再痴騃也猜出来了,意外之余不禁自嘲:他这一具破烂身躯,竟也招人惦记。
静妃未摆明道,周祁同样无心点破,只提醒她莫于人前讲道这些:他与静妃皆为君王后宫人,此话若遭君王晓得,下场只有更惨。
吴滢滢听是周祁关心自己,哪能不领他意:“我晓得的,你莫要担心。”
解释仅有周祁在才敢开的口,心知此举有私相之嫌,
按宫规论罪该处死,她死无妨,却想周祁好好活着:“初叙,我定不会叫你为难。”
观周祁惊讶,羞怯将他瞧着,嘴竟有些笨:“我、我以前听爹爹讲过,说你表字为‘初叙’,往后无人时,我便如此唤你?”
问周祁是否介意。
周祁正疑惑吴侍郎是如何晓得的,紧就听吴滢滢娓娓道:“我爹爹有意与周府结亲,为打探你德行,便去问了令尊。”
吴侍郎那时对两家亲事还仅处在‘有意’阶段,恐周祁不是个能托付的,未急与周未表明意向,有关周祁这些信息,多是靠与周未闲聊时旁敲侧击套出来的。
“……”
没得周祁答应,吴滢滢尚不死心:“初叙,你可是介意?”
“不过贱名,随娘娘意。”
吴滢滢心下喜悦,听他屡以下奴自称,遂又化作心疼:“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我且不以‘本宫’自诩,你也莫称自己是奴。”
周祁神色复杂,只道规矩不可废:“娘娘若无他事,奴先且告退。”
“等等!”
难得的相处机会,吴滢滢哪舍得放弃,挽留的话卡在喉中,迟迟难以吐露,眼看周祁将要走远,情急之下只得伸手去抓他衣襟,追慌间前脚踩着后脚,惊呼一声,身直直朝周祁扑去,一举跌进他怀中。
霎时心快如鼓攂。
第219章 点改鸳鸯谱
周祁闻声回首,瞥见静妃拌脚摔来,下意识接住,静妃这一下冲力不小,周祁身患腿疾,头晕也未尽好,怀中猛地栽进个人,一个趔趄,脚没站稳便摔了。
“初叙!”被周祁主动抱住,吴滢滢惊喜不过瞬息,紧觉身体倾斜,慌听得周祁吃痛闷哼,才知双双摔落在地。
而周祁将她好好护在怀中,承下所有撞击。
“你没事吧!”急急爬起身,一时欣悦又愧疚,将周祁搀起身要查看,却被他退到合适距离,拍拍身上灰尘,反与自己道谢。
“该是我谢你,亦是我害你摔倒。”不知先说谢还是先表歉疚,诸多心意,终只轻轻唤声’初叙’,尽觉担忧:“我身子重,可有害你伤着?”
欲拉周祁肘口查看,瞧到德观急色赶近,顾忌男女之防,只好守礼退开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