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陵自然舍不得,又缠着人腻歪一阵,得殿外奴才再次提醒,才想起周祁爹娘还在外头,遂传人进,后与周祁耳语两句,不情不愿将人松开:“朕到御书房看会奏折。”
考虑到周祁与他娘亲长年不见一回,体贴让娘俩多相处些时候:“聊够再让奴才来告诉,不急着管朕。”
周祁心中动容,轻道声谢。
“又与朕见外!”褚君陵装得不高兴:“这话不好听,往后不准说了。”
见闻周未夫妇进屋,令在外间候着,作罚捏捏周祁唇瓣,有所指的暗示:“真想谢朕,下回换个朕喜欢的谢法。”
言罢要走,猝不及遭周祁够身吻上,一触即离的温软:“如此?”
“!”
褚君陵灌铅似的定住脚,本是撩逗人的话,却不想他当真答应,又想自和好,周祁口说肯接纳他,心头疙瘩却没消过,两人中间始终隔着道无形墙。
这下乍然得个亲吻,更是周祁主动,褚君陵心跳快如马奔,却遭外间动静勒停,急醒过神,忆起旧事似疑似怨瞅着人:“总不会又是为使你爹娘安心?”
周祁一时困惑。
“上次你娘入宫,你也这般吻朕。”为防周祁记不起来,特意提了件深刻事:“便是你拿蝴蝶堵嘴那回。”
“….”
周祁记起来了,有点想打他。
不想理会,但看褚君陵目光幽幽盯着自己,恍若受了莫大委屈,不由得失笑:“皇上非得提臣糗事?”
“莫转话题。”褚君陵不受糊弄,一派周祁不给好话就不走的架势:“究竟是与不是?”
被人又缠上身,顾虑双亲皆在外室,虽瞧不清内殿情况,动静大了总是尴尬,周祁自问没昏君那般厚的脸皮,遭反复逼问颇无奈道:“不是。”
“臣由心的。”
“如此谢法,皇上可满意?”
…
褚君陵当然满意。
遭几句话哄得压不住喜色,随即想到这就要走,神情又转幽怨:“还是莫说了。”
“好听话皇上也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再说朕得无心阅政。”
即望周祁似笑非笑,分明是双清冷的眼,却像长了勾子似的,叫人走不动道:“不许勾朕!”
故作正色回亲一口,而后装得镇定离开。
夫妇二人见君王出来,礼行到半,却看对方没瞧见似的,竟是径直往外走了,步履还略匆促。
不消片刻又折回来,遣退殿内奴才,顺将打算‘一家三口喜相聚’的周未提溜走,美其名曰共商朝政。
周未:“…”
周夫人瞧皇帝脸色不似好,心担忧有一瞬,等见亲儿全然将周未抛之脑后,哪顾得他死活,急拉过周祁仔细查看:“如何,皇帝可是怪罪你了?”
连想到皇帝宴会上头的话,无助使得,险些泣不成声:“娘知你心存屈辱,眼下活着才更重要,皇帝虽是逼你做那劳什子贵君,总好过受非人折磨,你…你便认了罢!”
“……”
周祁才想起来褚君陵干的好事。
周夫人只当此行任务真是为劝周祁认从,极忍酸心宽解他:“我儿后福齐天,总有熬出头的一日,不怕忍这一时。”
“娘..”周祁轻叹口气,望周夫人声泪俱下,取过她手中绡帕轻帮着擦拭:“不是您想的那般。”
“还能是哪般。”闻周祁说宴上是做戏,哪里肯信,全当是他为哄自己心安现编的谎:“你何必瞒我、咳咳!”
语急呛得咳嗽几声,望周祁慌给自己倒水,匆饮进口,不等顺气又悲痛道:“你在宫中举步维艰,便是得了这主子身份,无非给外人看,哪里又会真的风光。”
不若周氏已证清白,皇上也说恩怨勾消,怎就不肯放她儿离宫:“都是为娘的错,不该叫你生在周家。”
周祁替她顺背的手一顿,心愈愧疚。
接过茶碗放回,扶人坐到位上,被周夫人紧拉着不放,轻回握住,忍着眼湿蹲下身,轻枕在她腿上:“能为爹娘之子该是周祁之幸,孩儿从来不悔,皇上也当真未逼迫我,封位一事早在爹爹面前商定,今日不过是走明路,我如今都好,娘亲合该高兴。”
周夫人高兴不起来。
仍以为周祁是在说假,掌心覆到他的发顶,一下下抚他的头发:“你是娘肚子里掉出来的肉,跟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让周祁不必故作坚强,更不必在她面前逞强。
周祁解释不成,越抹越黑,再看周夫人捶胸顿足心痛极了,恐她真害恶疾,情急之下只能推怪到自己身上:“是我想留在宫中,不关皇上的事。”
周夫人捶胸的动作一顿。
“皇上有意送我回府,是我不肯。”
周祁又道,望周夫人竖目圆睁,不想她日日再为着自己伤神,迟疑稍许跪正身体,顶着周夫人见鬼的眼神往下说:“孩儿心悦皇上,只愿伴君侧。”
周夫人天都塌了。
第280章 不育之症
“皇帝害你至此,你还未死心?!”
周夫人头犯昏,更觉周祁是在哄她:“这话可没趣,你别吓娘。”
要拉人起来,周祁却不敢,眸低垂着惭愧极了,周夫人哪忍得见他这般,登时泪又汹涌,暗恨皇帝畜牲不如,虐待周祁不够,竟还歹毒惑他的心。
“你先起来。”想是周祁痴情错付,只换得一身难治病根,心越堵得慌:“娘的话也不听了?”
周祁仍是未动:“孩儿不孝。”
“千错万错都在皇帝,赖得你什么事?”见人硬是要折腾自己,周夫人说不动,干脆随他一道跪着:“你受得起,娘便陪你遭这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