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被红色柔软围巾托住的漂亮脸蛋上晕出醉色,简直比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烟花还晃眼。
放完烟花的四个人收拾好垃圾又上楼打牌,江言这次手气出奇的好,赢了不少钱,庄平安耍赖不继续玩了,跟同样醉醺醺的陈可欣回主卧关门睡觉。
屋内空调温度高,江言的状态也是混混沌沌,他跑到阳台上吹冷风。
雪夜没有月亮,街边路灯上悬挂的红色灯笼像一连串红色的月亮,江言坐高脚凳上,胳膊懒散地搭在栏杆,下巴垫上去,望着灯笼发呆。
阳台门一开一合,送来一小团很快冷却的暖气。
“不舒服?”孙思诚从身后走过来,靠在江言胳膊旁边的栏杆边。
江言头歪了下,从低往高地看了他一眼,阳台玻璃门后的室内光打在他小半边侧脸上,声音有点含糊:“没有。”
空气中只有屋内隐隐的电视声音,江言在安静中动作缓慢地伸手去接簌簌降落的雪屑,孙思诚凝视着他的脸。
“你喜欢男人么?”他突然问。
江言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到这个,但他的性取向不是秘密:“对,怎么了?”
孙思诚缓慢地俯身过去,酒精让江言仍旧迟缓地停留在胳膊上侧头看他,两人的距离转眼间靠得极近。
“我没喜欢过男人,”孙思诚说,“但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江言怔怔望着他,大脑用力地思考着,不明白孙思诚说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毕竟这才是他们见的第三面。
但不等他想明白,孙思诚就突然朝着他的唇吻上去,濡湿的触感带着浓重的酒精味,在零度以下的雪夜带着难以忽略的热意。
直到自己的手背擦到孙思诚的脸颊,江言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他皱着眉,看着孙思诚坦荡炽热的眼睛,醉意顿时散了大半:“你不应该这么做。”
“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家里也挺有钱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感情可以培养,花钱也没关系。”孙思诚看起来也醉得不清,话一说多就有些颠三倒四。
但江言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孙思诚想包他。
他从心里泛上来深深的疲惫,苦中作乐地想自己在这片市场行情还真是好,小自己五六岁的男生都愿意花钱。
可如果真的花钱就可以,他又怎么可能只跟过陆景湛一个人。
“你喝醉了,睡觉吧。”江言说完没再管他,转身进了房屋。
没多久,庄平安出租屋的灯就熄灭了。
陆景湛站在树的阴影中,像隐身在黑暗里,右手紧紧握着一根燃烧过后的仙女棒,指骨被冻得通红,肩头堆了层薄薄的雪。
有车开进小区,车灯在拐弯时晃过来一瞬,两道清晰的泪痕就被猝不及防地暴露于纷纷扬扬的雪花中。
他怔然地望着庄平安的三楼阳台,表情是完全无法弄清楚情况的孩童般的茫然。
言言说他们是朋友,可是朋友会接吻吗?
陆景湛新年第一天的凌晨是在心理医生的沙发上度过的,他的眼睛像是被冻坏了,到了温暖的室内也无法停止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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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嘎多!
第15章 14.蓝色
客厅空调开了一夜,江言被庄平安楼上的住户吵醒。
从沙发上起身,他身上的卫衣挤得皱皱巴巴,按亮手机,时间显示早上六点十三。
索性没什么事,昨天听庄平安说这附近有家味道不错的早餐店,不如去买来尝尝,顺便清醒清醒被孙思诚搞懵的脑袋。
江言拿上外套出门。
雪不知道几点停的,在地面上垫出薄薄的冰,东边还没见到太阳,天空蓝得发紫,世界像颗剔透冰球。
江言提着包子豆浆和元宵,扫完码,庄平安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大早上的哪儿去了?”
“买早餐,就你昨天——”江言话没说完,短促地叫了声,铺满薄冰的路让他滑了个趔趄。
“怎么了?”
江言稳住身体,低头看鞋底覆上的冰碴:“没事儿,昨天下雪地上滑。”
“哦对,你小心点,别走马路边,A市没这么下过雪,小心出什么意外。”
江言闻言视线转向透明薄冰下黑色的柏油马路,莫名像无底的深沟裂缝,他有意想往里走,但人行道里侧停满了电瓶车。
前面还有一小段路就可以上台阶,江言对电话里说:“嗯,我注意,先不说了,我手都冻僵了。”
庄平安念叨:“得叻,快来吧,大年初一暂时不想吃昨晚的剩饭剩菜。”
江言笑道:“好,我很快。”
这段路不算远,街上人少,但空气中还有烟花后淡淡的硫磺味,江言脚步不慢,身前渐渐落下一道由浅变深的影子。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还是浓稠厚重的蓝,太阳都没有,哪儿来的影子?
——车灯!
反应过来的江言猛地撑手翻过一排拥挤的电瓶车,接着是豁然一阵巨响——
一整排的电瓶车多米诺骨牌一般倒成一片。
突然一声震耳的碰撞声,透明的空气也被震荡成有型的波浪,倏地向江言拍去,他骤然摔倒在地,视线刹那间变暗。
白胖的元宵慢慢滚远,在潮湿冰冷的地面冒着缕缕白气。
江言闻到了刺鼻的焦糊味,还有橡胶摩擦后的剧臭。
他撑着双臂回头看,一辆黑色卡宴横拦在他眼前,似乎是挡住了一个猛冲而来的巨物,距离他刚刚站立的位置仅一步之遥,把他护在了自己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