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说完佘初白就更想不通了。
如果说狗的习性也是从小耳濡目染,那么他身上好的一面,例如情绪稳定和举止得体,狗是一点也没学去。
虽然无法否认内心深处潜藏的邪恶因子,时常在想引爆地球,但大部分时间里,佘初白表现出来的行为一直很守序。
但这只狗无疑是混乱邪恶的具象化身。
一计不成,佘初白又心生一计,指着一只缩在角落里的黑白相间的猫说:“那我能不能用它换一只猫,那只看起来挺乖的。”
柳似云:“那可是奶牛猫,它挠坏了我们基地三个笼子。”
“……”真是猫不可貌相。佘初白目光扫过一圈,不肯轻言放弃。
活动现场人来人往,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佘初白脚底下的狗。与养尊处优的狗蛋相比,那些畏首畏尾的小可怜显得满脸苦相,很没活力。
柳似云发觉了这一点,抓起一个义卖的飞盘,往佘初白手里一塞,摆手驱赶:“别给我捣乱了,找个公园玩去吧。”
佘初白低下头,小狗盯着他手里的荧光飞盘,已然兴奋地踮着后腿站了起来,扒拉他的裤腿。
佘初白也不是没和狗玩过抛接游戏。但那时他手边只有一个硬式棒球,狗也还更小只一点,把嘴张到最极限,弹崩了一颗乳牙也没啃下那颗硬骨头,以致于那颗球也因此滚丢了。
之后佘初白也就渐渐忘了这回事。
训练。
对,狗就像人一样,只要训练就能成长。也许只要通过游乐活动消耗掉狗的精力,它在家里就不会那么疯了。
佘初白决定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佘初白牵着狗,拿着飞盘,来到一个湖心公园。
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佘初白挺直后背,一只脚踏平,摆出投球的专业姿势,凝神运气,甩动手臂,瞄准远方。
咻——
荧光黄的橡胶飞盘乘着风,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出一段距离——完美命中湖心。
如果是有重量的扁平石块,可能会在湖面打几个漂亮的水漂。
然而,那是飞盘。第一次登场,就永久退役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狗蛋已然兴冲冲追到湖边,一个急刹车,不知所措地望着着漂在水面的飞盘渐行渐远,又转头看看佘初白,黯淡的眼神在表达非常非常的失望。
佘初白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次机会竟然是砸在自己手里。
如果就这样判狗出局,似乎有失公允。
佘初白又想到,他自己训不了狗,可以去找别人训,现代社会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没必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佘初白坐到长椅上,搜起宠物学校。打字时,狗蛋又突然吠着朝路过的狗冲过去,佘初白及时收回狗绳,狗像电影中专门负责出丑的反派喽啰,被牵引绳的弹力一拽,屁股着地蠢蠢地被拖回来。
真是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佘初白重新垂下眼睛看手机。
搜索引擎的结果跳了出来,但第一页除去前排几条不值得信任的标有广告小字的标题外,剩下的清一色都是揭露虐狗的新闻。
佘初白低头看了一眼脚边一刻也不得安宁,正在将他鞋带咬散的烦人精,想着,要揍狗,也不用花那个冤枉钱,他自己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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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狼:已老实,求放过
第7章 像鬼一样缠着他
佘初白加完班回到家,马不停蹄,赶紧带狗出去遛。
将近午夜十二点,小区里鲜少有人走动,只有聒噪的蝉鸣孜孜不倦。
路过一滩浅浅的水洼,三十八万公里之外的月球赫然倒映在水中。佘初白抬起头,遥望夜空高悬的满月,微微有些出神。今天农历是十五吗?
狗分辨不清现实与倒影,直愣愣地嚎叫着扑向地面的水中月,一瞬间,明黄的皎月被荡起的涟漪打散,不复存在。
狗崽抽条之后,最大的变化,是不好控制了。
虽然小时候就初露端倪,但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闹腾的性格在狗里也是独一档,只要佘初白待在家里,就没有一刻是能清净的。
他吃饭,狗眼巴巴地盯着乞食;他看电视,狗把玩具叼过来丢他身上;他上厕所,狗跟进来咬裤脚;他洗澡,狗对着浴室门直叫唤生怕他淹死;最烦的是晚上睡觉,狗蹦蹦跳跳的也要跟上床。
以前只是想想,现在个子高了居然真的跳了上来,轻松得像一只猫。
佘初白没有迟疑,一记冷酷的佛山无影脚将狗踹下床。
“呜——”狗哼着幽怨的鼻音,在床边绕来绕去。
佘初白关了灯,黑暗中两颗亮光眼珠像鬼火浮浮沉沉,佘初白翻了个身面对墙壁,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那太阳大的,把狗烫得连路都不会走了。踩在被晒得滚烫的沥青路上摇摇摆摆,仿佛回到四肢尚未驯服的婴儿时期。
佘初白无可奈何,将原定的遛狗行程变为了夹着狗散步。他掰过狗爪看,粉色的肉垫泛着红,但没破皮没起泡,无大碍。
佘初白不免又注意到狗爪上的浅色胎记。
他翻过自己的手掌,放到狗爪旁对比,他手上的颜色较深,狗爪上的淡淡的,仿佛能严丝合缝地嵌合上。
佘初白想起有些时候,这狗盯着他看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脖子后仰180度,一颗狗头倒过来看着他,令人心里毛毛的。
一个失意的人捡到一只流浪狗,但接下来的展开却不是轻松治愈向的日常番,而像是捡了个恐怖谷效应的怪娃娃回家。
不然这狗为什么像鬼一样缠着他,怎么都送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