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初白食不下咽。演这一套装乖给谁看呢,什么时候这么懂事过。
郎澈双腿并拢坐到餐椅上,自觉用起分给他的那一半食物。慢条斯理,一点也不着急,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佘初白反复告诫自己,他没有心,所以也不可能会良心痛。
然而,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的郎澈神情淡然,发尾垂挂着一两颗水珠,他赤着上身站在沙发边上,凝眸看得很认真。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情况一目了然。直挺挺站了半晌,郎澈最后才把质问的目光投射到佘初白竭力维持平静的脸上。
“我的被子呢?”
……送给别的小狗了。佘初白说不出口。
佘初白假装忙碌霸占着沙发,手中的电容笔快要在平板上擦出火花,不断重复无意义的操作,复制,粘贴,撤回上一步。
同时,面不改色地编瞎话:“风太大被吹走了,今天你睡床吧。”
郎澈抿起唇,静静地审视着这一出拙劣的谎言以及毫无表示的人类,过了半分钟,“哼”的一声,扬首大步迈向柔软的床。
……臭小子,连谢谢也不知道说一句。佘初白用力捏紧笔杆,以后千万别让他逮到机会。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被子摩擦的声音,身体翻动的声音,不多时,这两种不算太吵但也让人静不下来的杂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稳低沉的呼吸声。
装模作样的佘初白终于也可以卸下心防。
他去衣柜里取了件长款风衣充当薄被,躺回沙发上,却是辗转难眠。
一股烦人的狗味萦绕在周身,不仅因为郎澈长期睡沙发腌入了味,更因为盖的风衣也是那天他穿过的,就一件嫌麻烦也没送洗。
沙发只有一米五长,佘初白只能屈起双腿,催眠自己是一只皮皮虾。不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成了长颈鹿,脖子被高耸的沙发扶手抻出二里地。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佘初白踮着脚猫着腰,在自己家里,出演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偷角色。刚走到床边,手还没碰到枕头,就被一阵强劲迅猛的力道捉住了手腕。
黑暗中,两颗夺目的24K钛合金狗眼,光芒四射。
警醒的郎澈看清来人,愣了愣。
佘初白扭动手腕挣脱,若无其事地抽走被郎澈肩膀压住一角的枕头,不作解释,走回沙发。
小夜灯亮起暖黄的光,郎澈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揉眼睛:“还是你睡床吧。”
“不用。”佘初白撂下果断且冷酷的两个字,又将自己强行融入沙发的逼仄空间中。
郎澈呆怔地观望了一会儿,直到小夜灯自动黑掉,也扑通一声躺回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佘初白没睡多久又爬起来去上班。关门前,看见郎澈踢开被子露出大尾巴,闲适地呼呼大睡。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为什么要养这么一个宝批龙在家里。
部门会议上,设计总监一脸喜气地宣布接下个大活,一家刚刚兴建的高端民宿,商议事宜派人去实地勘察。
原则上是自愿优先,然而除了几名涉世不深的实习生,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公费旅行的幻想暗暗祈祷被带上,其余的老员工都默默避开了眼神。
毕竟那仨瓜俩枣的差补饭补,实在难以抵消长途飞行的疲惫再加上之后各项报销的冗杂流程。
没人举手,设计总监直接点名:“小白,你怎么说?”
佘初白正襟危坐道:“不凑巧,刚接个新项目。那业主很事……是精益求精,事事都要三方到场校对。又不是独栋,就个联排,我说随便装装得了,他非要方方面面都顶配。当然,装完一套下来利润肯定没有民宿高,我也可以推了他……”
“停停停,凡尔赛早就不流行了。那你呢,小柳?”总监转移目标。
柳似云眨巴眨巴眼珠,张口就来:“我去不了呀,我限高。咱们自驾去吗?”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你就一米六,限高也限不到你头上。”总监翻了个白眼,对这两人恨铁不成钢,“你俩就混吧,哪天给公司混倒闭了,看你们还上哪带薪拉屎去。”
走出会议室,一对“差生”相视一笑。
而两人推诿的动机也出奇一致:家里还养着狗。
气温一夜转凉,下班后佘初白点着外卖往家走,在楼下社区店买完水果出来,正好外卖也到了。
佘初白喜欢这种精确统筹过后的准时准点,心情愉悦地拎着吃的喝的上楼。
一推开门,好家伙,狗还在床上躺着。从天黑睡到天亮,又从天亮睡到天黑,佘初白做梦都不敢过这样的生活。
佘初白用脚带上门,喊了两声,床上那座鼓起的小山丘依旧一动不动。
佘初白放下沉重的大袋小袋,揉着肩头走到床边,低头一看,嚯,脸都烧成小火山了。
不会吧,昨天也没淋到多少雨啊。
佘初白俯身用手背探了一下,热度惊人。又找出体温枪,拨开蜷曲的额发,对准额头滴了一声,显示屏立刻变成了警告的红色。
再定睛一看。
50°C
??!
第23章 经常…的朋友都知道
五十度是人能烧出来的温度吗?
佘初白又将体温枪对准自己,显示也有45摄氏度。还好只是体温计坏了。
如果萎靡不振病殃殃地躺在床上的人,真的是人的话,佘初白会毫不犹豫背起他送往医院。
要是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是狗也简单,送去宠物医院,多少钱都给他治。但这不人不狗的,真叫人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