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为!”
郎澈歪着头,持之以恒不理解。
佘初白扫兴地解释着:“就是你手机出生的地方,狼性文化什么的……唉算了。”
一个构思精巧的笑话,佘初白洋洋自得地回味了好一会儿。郎澈摸不着头脑,很奇怪地盯着他。
把佘初白都弄得意兴阑珊了。什么时候才能懂他的幽默啊。
回到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一个狼妖,一个网课刚上到初中的半文盲,更棘手的是,一个没有身份证的黑户。
要找这么一份工作,既不能引人注目引起骚乱,就把靠脸吃饭的职业统统排除在外,可惜了这一身优越条件;又不设学历门槛,最好连身份证门槛都没有。可是郎澈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至于那些最不挑的体力活……
狗在搬砖,狗在扎钢筋,狗在搅水泥……
虽然思考时用的是文字,但脑海中,自动就浮现出两条腿站立的大黑狗,做着上述动作的画面。
佘初白很艰难才能忍住不笑出声。
这么一通排除法之后,没剩下多少工作可供选择。
好在,一个人可以是一个名字,一张身份证,这些佘初白无法伪造的;也可以是一串手机号码,一个四位数尾号,佘初白能够赋予的。
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完成注册,成为骑手,接下来,还要买一辆电瓶车。
但直接让郎澈骑着电瓶车上路,佘初白有点不放心。
于是在周末闲暇时,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目的是训练郎澈的平衡感,以及学习交通法规。
非机动车道上掉着不少梧桐落叶,自行车轮从叶片上碾过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郎澈蹬着自行车,速度很慢,佘初白在毗邻的人行道上行走,一只手抓着车把手之间的横杠,掌控速度。
“以前都是你载我的。”郎澈嘀咕。
“看路。”佘初白毫不留情地将那张谈话时不自觉侧过来的脸拍回去,啃一口甜筒,不以为然地说,“你现在要是能坐进去,我也不介意载你。”
那时他才几斤?装进袋子放车篮里刚好,现在都快比他还大只了。
猪吃饲料都没这么能长。
绕着城市公园转了一圈,佘初白感觉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才放手让郎澈自由骑行,专心享用起融化的冰淇淋。
顺着风,郎澈越踩越快,飘落的梧桐黄叶擦过飞扬的发梢,被气流吹得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悠悠荡荡归于尘土。
佘初白将蛋筒一口咬进嘴里,迈开腿跑起来。
以他的体力,追着跑个几公里还是小菜一碟。
然而,没跑出几十米,闻不见气味的郎澈就捏紧把刹降速,频频回过头看。
佘初白皱起眉头,严厉地大声喊:“看前面!”
忽而刮起一阵诡异的大风,一张巨大的梧桐叶猝不及防盖到郎澈脸上,将视线遮挡了个干净。郎澈抬起一只手去掸叶片,歪向一侧的车身难以维系平衡,哐当一声,连人带车翻倒在人行道上。
后方的电瓶车见状紧急刹车,差一点就要酿成连环事故。
佘初白从匀速慢跑飙到百米冲刺,先是向骂骂咧咧的外卖员连声道歉,之后再伸手想将郎澈拉起来时,人已经自己默默地爬了起来,又默默蹲下扶起自行车。
车没摔坏,但郎澈的一边膝盖被磨破了。醒目的裤子破洞下,露出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口子。
郎澈死死抿着嘴不声张的表情,不好说是根本不痛,还是因为怕挨骂而不敢说。
往前几米就是一家药店,真会挑地方摔。
要不是没有讹诈的对象,佘初白都要以为郎澈误入歧途搞上碰瓷了。
付完钱走出药店,佘初白幡然醒悟,他不正是那个冤大头吗?
郎澈坐在药店门口的台阶上,卷起一条裤腿,佘初白瞄准伤口,呲呲按了两下喷嘴。
“嗷——!”郎澈立刻疼得大叫,抱着膝盖想躲,挨了一个眼刀,又颤颤巍巍地把腿伸直。
佘初白冷哼一声撕开两个创可贴,狠狠按上。
郎澈疼得牙关打颤,强忍着闷哼,再之后,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佘初白将酒精盖上,和创可贴一起揣进兜里。
郎澈埋头悲切呜咽着,他记得小时候佘初白也给他上过药,但那次绝对没有这么钻心刺骨的疼痛。
由此联想,人类真是很脆弱的一副躯体,小小一点擦伤竟然就如此难以承受。
与风和日丽的自然环境界限分明,被阴暗气息环绕的郎澈,似乎正在掩面泣不成声。
佘初白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太过了吗,还是该买碘伏的吗。
算了,现在痛一下长点记性,好过将来哪天横穿马路被车撞死。
跪在大马路上抠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碎片,这一幕绝对会让佘初白连续做上好几年的噩梦。
第32章 公园20分钟效应
在药店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半刻钟,虽然没被人当成乞丐丢硬币,但却遭到了药店老板的委婉驱赶。两人虽说不是一左一右镇关西,坐得不远不近更像堵门闹事的。
佘初白起身拍拍屁股,朝着行动不便的郎澈伸手:“要不要背你回去。”
郎澈仰起头,高处的阴影投射到眼中,显得佘初白更加高大了几分:“小时候都是用抱的。”
佘初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不耐烦地回:“小时候小时候,你看看你还小吗。”
郎澈噘嘴站起来,佘初白搀扶着他,一瘸一拐走了一段。
经过公园,郎澈望着草坪上惬意野餐的人们,目光中满是向往,有话不直说:“今天太阳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