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一分还真是够前赴后继的。结果是前四棒颗粒无收,反而被七八棒狠狠耍了威风吗。”史密斯吐槽。
郎澈默然不语,难得把目光从佘初白身上移开,远远瞄着滑垒之后从地上爬起来的红队五棒,裤子上沾满了泥土。
如果他把裤子弄得这么脏,佘初白大概率不会饶过他。
球场正中央,佘初白紧张的视线从手套中的白球缓缓上移,焦点放空,仰着头大口喘气。
只差一点点。
这久违的糟糕感觉。
【攻守轮换,现在上场打击的是白队的第四棒,防守时担任的是游击手,都是相当核心的位置,看来这位选手的综合实力很强嘛。】
佘初白面无表情地站上打击区,微微侧脸瞥了一眼投手丘上的小合。
性格还真是恶劣。
少年时,佘初白是队里的王牌投手,灵魂人物,一些因压力巨大而大声说话的场景,被定性为自大的呼来喝去。
如今位置调转,他又成为了最被寄予厚望的四棒和游击,混在一盘散沙的队伍里,浓浓的讽刺意味都瞒不住了。
尤其在小合出战投手的当下,发出一阵阵振聋发聩的嘲笑声。
佘初白清空思绪,放松肩膀活动手臂,举起球棒。
小合丢下镁粉袋,做出静止的预备姿势,两指捏着球,藏在左手手套里。目光冷静而锐利,在倒计时最后一秒将球投了出去。
佘初白没有退缩,没有等待,毫不犹豫地挥棒!
看着应该能打中的球,却突然在进入好球区的一瞬间下坠偏移,绕过挥动的球棒,干脆地落进捕手手中。
“好球!”
佘初白听见耳边裁判的声音。做了两个深呼吸,重新调整姿势。
【挥棒落空!挥棒落空!三振出局!】
面对着那张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猖狂笑脸,佘初白不露声色地摘掉防护帽,走下打击区。
摸不清球路,只能好球坏球都尽力去打。虽然毫无疑问是十足的莽夫行为,但不打就永远没有机会。
小合望了那个略显萧索的背影一眼。
该说一如往常,站在什么位置就很有什么位置的觉悟吗。虽然四棒的气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但结果却是背道而驰。
小合不自觉勾起一个讥讽的轻笑,抬眼看向走上来的五棒。
同时又瞥到观众席上面色不佳的俱乐部老板,正在坐立不安地扭动身体。
小合更换了握球手法,随意将球投了出去。
五棒六棒轻松跑上一垒二垒,佘初白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受。
是连续投了三个指叉球,控球力下降,所以只投直球了吗?而且每一个直球,都正正好好落在好球区的正中央。
不是……故意喂球吧?
难不成还是想节省球数一次清空垒包?佘初白扫了一眼场上漏洞百出的防守阵容,应该没有这个可能性。
佘初白回到休息区,郎澈立马扑了上来,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又是全垒打!这是一记三分全垒打!比分大逆转!】
七棒愣在原地,连自己都没料到能打出如此激动人心的操作,还是红队捕手提醒了一声,才如梦初醒扔下球棒,挥舞手臂绕着垒包跑了一圈。
佘初白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又马上自我否定。
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这么放水是图什么?
“没、没关系,不要灰心。”郎澈瞅着佘初白蜡白的脸色有些胆寒,一时望而却步,又觉得自己肩负着必须应尽的安慰职责,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靠近,“你……你也很厉害了。”
“……”佘初白的脸色彻底黑了。
一个两个,都在玩命刺激他啊。
第二局结束,白队以微弱的优势三比二领先。
佘初白咬着指尖脱下手套。
他换完装备,才注意到长椅上的那座庞然大物,语气不太客气:“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说郎澈是蹭他的关系大摇大摆地在休息区吃吃喝喝,那史密斯更应该待的地方,是小合那一边。
史密斯大大咧咧地说:“你干吗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难道你们还有战术能被我偷听吗?”
一针见血,根本没有,就是乱打。
小合作为九棒上场打击,毫无意外被三振出局。
虽然在没有指定打击的情况下,投手保存体力的情况很常见,但场面平和得可以说是悠闲,一点涟漪都没激起。
这股悠闲的氛围逐渐传染开来,佘初白瞥见不远处己方的一垒手正在和敌队的一垒跑者聊天,两人相谈甚欢,完全忘了比赛仍在进行中。
第三局,由于白队捕手失误没接到球,被趁机踩上本垒拿下一分。场面到了三比三平。
第四局,红队又得一分,再次领先。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平平无奇的棒球赛会维持着枯燥乏味的气氛直到结束时,白队五棒突然有事要中途退赛。
佘初白并不在意他支支吾吾编出的理由,当务之急是找个替补的第五棒,左外野。
不用怎么思考,视线就自然落到了房间里唯二两个无所事事的背时鬼身上。
史密斯好歹也练过两年,虽然一直是半吊子。
至于郎澈,可能连规则都不清楚,但无论体力耐力反应力,都倍杀比另一个备选项。
没什么好犹豫,佘初白拿起一顶棒球帽,扣到郎澈脑袋上,下命令:“起来。”
佘初白走向长椅时,史密斯心里就七上八下地开始擂鼓。
那个高高在上的阴影经过他,停在隔壁,不知道从哪掏出个皮筋,给坐着的人迅速扎好头发。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既宣示着他逃过一劫,也代表他再一次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