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光微曦。章宇和青玉在客栈里吃过了热腾腾的酸辣面，整个人都暖洋洋的。青玉喝着面汤，小声嘀咕着这酸辣面还算合她胃口，却埋怨香菜放少了些。章宇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就你嘴挑，等到了成都啊，你能把城墙砖都拔下来吃咯。”
两人整理好行李，付了房钱，便踏上了去成都府的路。天色清明，路旁湿润的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远处群山起伏，山脚下炊烟袅袅，映衬着蓝天，山影云雾交织，仿佛一幅巨大的水墨画。清晨露水未干，草丛里的露珠闪烁着太阳的光芒，鸟鸣声不时在耳边响起，偶尔还能看到远方的田地里村民们忙碌的身影。
“四月清晨天色明，山川如画翠烟轻。露珠点草映朝日，田野人忙鸟竞声。”章宇又冷不丁念出一首诗。
“上瘾啦？你要不要还俗改投孔府去啊？”青玉又翻起了白眼。
“哎，道不同不相为谋。”章宇摇摇头，自然又引来一记粉拳。
出了山区，道路两旁地势开始开阔起来，青玉眨巴着眼睛，显然有些兴奋，两人一边骑马奔走，一边不住地四处张望着。她用手肘捅了一下身后的章宇笑嘻嘻地说：“你看那边，山坡上的羊，成群结队的，像不像一块块的白云？”章宇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点了点头：“这些羊啊，应该是村里人放养的。师姐，你这么爱看，干脆别去成都了，咱们就在这里找个山脚住下来，天天让你看个够。”
“才不要呢，”青玉撅了撅嘴，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我才不要天天对着羊群发呆呢。我要去热闹的大街上，要看人看景看热闹，吃肉吃糖吃元宵。”
章宇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你这脾气，也就是在山上关太久了，就像野人出来放风一样。”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热闹的“嘎嘎”声。章宇和青玉互相对好奇的对望了一眼，忍不住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绕过路旁的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位年约四五十岁的大叔，穿着蓝色布衣，肩上挑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前端挂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写着“贩卖麻鸭”四个大字。脚下成群的灰不溜秋麻鸭排成一列，像一条褐色的小河流，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发出阵阵“嘎嘎”声，向着成都方向前进。
青玉眼睛一亮，兴奋地指着那些鸭子，欢呼道：“你快看，好多鸭子！这些鸭子看起来毛茸茸的，真可爱！”
赶鸭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冲两人笑了笑，抱拳行了一礼：“二位道长可是要去成都府？”
章宇抱拳回礼，笑着点头：“正是，看到您这阵势，倒是挺壮观的啊！您这是赶了多少只鸭子啊？”
赶鸭人憨厚地笑了笑，挠挠后脑勺说道：“也不算多，也就四五百只吧。赶到成都去卖，能换些钱回来。”说完，他还特地给麻鸭们拍了拍手，示意它们加快步伐。鸭群受到指令，整齐地嘎嘎叫着，仿佛在配合主人的节奏。
青玉凑上前，蹲下来看那些麻鸭，脸上满是喜爱之情。她小声说道：“这些鸭子真可爱，你看那只小小的毛茸茸的，还走得摇摇晃晃的。”
“这位小道长，要不要试试赶鸭？”赶鸭人见青玉喜欢，便笑着问道。
青玉一听，眼睛更亮了，立刻转头看向章宇：“我能试试吗？”
章宇看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就怕你赶不动它们，这些鸭子可能听你的吗？”
赶鸭人爽朗地笑了笑，从肩上取下竹竿递给青玉，耐心地说道：“不妨试试，就站在鸭群旁边，用竹竿轻轻引导它们，不用太大力，它们懂的。”
青玉兴致勃勃地接过竹竿，小心翼翼地站到鸭群旁边，模仿着赶鸭人的动作。她手一挥，轻声喊道：“鸭子们，走起来！”
鸭子们似乎听懂了她的声音，整齐地朝前方迈开步子，发出阵阵嘎嘎声。青玉顿时兴奋地笑了起来，回头看着章宇得意地说：“师弟你看你看，我也能赶鸭呢！”
章宇故意摇了摇头，打趣道：“还真有模有样的，青玉女侠，你还是改行赶鸭子吧！太专业了！一点儿也不含糊！”
青玉听了不禁翻了个白眼：“你才改行赶鸭子呢！要不你当鸭子我来赶？”
“道爷我死也不当鸭子！”章宇一听让他当鸭子，立刻弹了起来，鬼火直冒。
“不当就不当，发什么火啊，这里又不缺你这只鸭子。”青玉还是头一次见章宇发火，她自然不知道鸭子在未来不仅仅是指鸭子。
很快章宇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赶紧去哄青玉。两人很快又玩闹在一起。赶鸭人笑呵呵地在一旁观察，眼神中满是温和。他感慨道：“你们年轻人啊，看到什么都新鲜，倒是比我们这些赶鸭子的人还觉得有趣呢。”
章宇和青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鸭人问道：“你们要是赶时间去成都，就先走吧，毕竟赶鸭子速度慢，怕耽误你们路程。”
青玉摇摇头，放下竹竿，拍了拍手，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我们跟您一起走也挺好，还能多看看这些鸭子。”
赶鸭人满意地笑了笑，便继续赶着鸭群前行。
“我们每天走不了多远，鸭群会在沿途的秧田中寻找吃的，这些鸭子不挑食，什么都吃，小鱼、小虾、田螺、泥鳅、杂草它们都来者不拒。而沿途的地主老爷们也都欢迎我们的鸭子去清理他们的秧田，鸭子们吃了东西，留下些粪便肥土，这样收成会更好。”赶鸭人挥舞了一下长杆又接着说：“从我家乡出发的时候，这些鸭子还是毛茸茸的小家伙，现在两个月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也长的半大了，等再走两个月，也就把成都府周边的秧田清理的差不多了，鸭子也就差不多长成了。”
“这也太好玩儿了，
两人跟在鸭群旁边，时不时看看两旁的风景，也与赶鸭人聊起天来。
“大叔，这些鸭子都听您的吗？怎么做到的？”章宇好奇地问道。
赶鸭人笑了笑：“这些鸭子啊，是我从小养大的，它们习惯了我的声音，我每次用竹竿拍两下地，它们就知道要走了。习惯成自然，人和鸭子啊，也有点儿默契。”
青玉点点头，赞叹道：“鸭子都能这么聪明，真是不可思议呢。可惜我有些亲师弟却听不明白话，还没有鸭子聪明。”
“你总共就一个亲师弟好吧？”
一路上，鸭群时而欢快地嘎嘎叫，时而安静地排成一队。青玉时不时会凑上去逗逗鸭子，而章宇则在旁边看着她满脸的笑意。他忽然觉得，这次的下山之行，真的多了许多趣味，甚至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丰富。
正走着，赶鸭人忽然停了下来，低声说道：“前头似乎有马车过来，咱们避一避，免得鸭子受惊。”
果然，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蹄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赶鸭人引导着鸭群靠向一旁的草丛，让开一条道路。青玉和章宇也站在一旁，目送马车经过。
待马车过去，赶鸭人拍了拍手，继续赶着鸭群前行。青玉走在一旁，感叹道：“鸭子们真听话啊，真像个小军队似的。”
赶鸭人笑了笑，拍拍竹竿说道：“我赶鸭赶了十多年，这些鸭子也算是我家里的老成员了，每年春天开始，到了夏秋之际，就赶到成都卖掉一些，换些生活开销。”
章宇问道：“大叔，您这样赶鸭的路上，不怕遇上强人吗？”
赶鸭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年头确实不太平，山贼也不少。不过鸭子没啥值钱的，强人看不上，倒是一路走来安稳得很。”
一路上，赶鸭人讲述着自己的赶鸭生活，青玉和章宇则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提出各种问题。两人渐渐对这位赶鸭人充满了敬意，原本平凡的赶鸭生活，在他的话语中变得充满温馨与乐趣。
走了不多时，三人终于在一个岔路口告别。赶鸭人要停下来干鸭子进水田了，而章宇和青玉则继续前行。青玉站在岔路口，朝着赶鸭人的背影挥手，喊道：“叔，明年秋天我们还来看您！”
赶鸭人回头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竹竿，带着鸭群慢慢消失在路旁的水田中。章宇看着青玉一脸的不舍，笑道：“你还真打算明年秋天来看他啊？”
青玉点点头，故作认真地说道：“这一路上他讲的故事多好听啊，下次来我还要听！”
章宇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催促道：“好好好，等你下次再来看他吧。现在走吧，不然天黑前就到不了成都了。”
青玉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两人迈步继续朝着成都方向前进。一路上，青玉还时不时回头张望，似乎那成群的鸭子还在她的眼前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