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章宇和青玉正在隔壁街上胡吃海喝时,观云子也带着清泉来到了崇德祠前,此时大典已经结束,热闹的人群已转去了隔壁的街道,清明时节,空气清新微凉,道路两旁的翠竹挺拔葱郁,时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声。山脚下的村落升腾着袅袅炊烟,都江堰的水声轰鸣不绝,让人一听就能感受到这座古老水利工程的恢弘气魄。
“清泉,崇德祠就在前方那片林子里,依山而建气势恢宏。”观云子一指向前方一座古朴宏伟的道观,周围林木遮掩,此时仅露出青色的屋顶与一角飞檐。
“清泉环顾四周,微微笑道:“师叔,我师父常提起这里,不想头一次却是跟着师叔来的。我听说这崇德祠不仅供奉道家先贤,还供奉着李冰父子。”
观云子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崇敬:“崇德祠确实不同于寻常道观。它不仅供奉道教祖师,更是百姓祭拜治水英雄的地方。对我们修道之人而言,李冰父子的功绩,与道家‘兼济天下’的理念也极为契合。这里的清远子道长与我交情深厚,正是因为这样的共同理想。”
清泉笑道:“清远子道长?这名字倒是清雅脱俗,到是头一次听您提起他,想必是一位修道高人。”
两人迈步进入祠中,便见几名道士正在忙着打扫大典过后的垃圾杂物,祠中的居士也在帮忙收拾挂起的布幔和装饰,院中一片肃静祥和。廊道两侧有几株老松苍劲挺拔,木质门窗上刻满了精美的云纹与太极八卦图案,墙上挂着各式法器,既有锈迹斑斑的铜铃,又有带着香火痕迹的拂尘。观云子上前询问一名小道清远子何在,小道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寻着看去,道观前院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道人身着素色道袍,正打扫着院落,正是清远子。
观云子上前几步:“清远师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清远子闻声转头看来,见到观云子,不禁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双手作揖:“观云师兄,真的是好久不见,师兄风采依旧啊!”
清泉看去,那清远子衣衫整洁,头戴青冠,面容清瘦而慈祥,眼神如静水般清澈。
“清泉来见过你清远师叔。”
听见观云子招呼,清泉急忙上前行礼:“清泉见过清远道长。”
清远子上下打量了清泉一眼,点头笑道:“果然是少年英才,观云师兄真是教徒有方。”
“我哪里有这等福气,这是我师兄的徒弟,此次跟着我出来办事的。”观云子摆摆手:“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儿还没混到下山的资格呢!”
寒暄片刻,清远子将两人引入祠中正殿后的小厅堂,几位小道士端来香茗,摆上清茶,三人落座。清远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师兄来得正好,可惜您来得稍晚一些,刚刚错过了上午的放水仪式,场面盛大非常,令人感慨万分。”
观云子笑道:“呵呵呵,我和清泉就是观看了放水节仪式之后才来的。”
清远子又道:“师兄一向在青城山隐修,我原以为不大会有机会再见了,不知哪阵风将您吹到崇德祠来了?”
观云子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说道:“不瞒清远师弟,我这次下山实有要务,受掌教之命,准备前往全真教赴会。路过灌县,听闻你在此修行,想起与你多年未见,便特意来看看你。”
“有劳师兄挂怀。”清远子也举起茶杯品了一口。
观云子看向清远子,眼中带着几分回忆:“今日一见师弟,便让我想起当年咱们在九顶山相识的情景。”
清远子闻言,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这些年我在山中潜修,时常想起当年与师兄九顶山一战,不想那日一别,如今再会,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清泉见两人对望,神情之中有几分意味深长,便好奇问道:“九顶山之事,可是两位师叔初识的机缘?”
观云子笑着点头:“正是。那年在九顶山,吐蕃喇嘛妄图以邪法惑众施咒,陷我道门于不义,进而控制当地道门弟子。贫道不忍见同胞受害,便出手破了他的咒法。”
清远子点点头,接着说道:“当时我也在附近游历,听闻当地百姓多被吐蕃邪教操控,心生不忍,于是前去查看。没想到到达时,正见观云师兄孤身被围,力战群敌。”
观云子回忆起当时情景,缓缓说道:“那群喇嘛武功诡异,与我中原武术大不相同,也是我当时年少气盛,仗着自己有些武艺傍身,便孤身一人打上门去,轻敌所致,不想一交手,那群喇嘛合围之势几乎密不透风。正当我一人陷入危机时,清远师弟却义无反顾闯入重围,持剑迎敌,将我救出。我二人合力打破他们的围攻,终于击杀了喇嘛首领,这才解了当地道门危机。”
清远子轻轻一笑:“师兄不必过谦,那时您的武功已远胜于我,若非你拼尽全力,我也不可能顺利脱身。”
清泉听着这段往事,心中大为敬佩,忍不住问道:“二位师叔义薄云天,那场景必定凶险异常。”
观云子微笑点头:“确实如此。那一战虽凶险,但却令我与清远师弟结下生死之交,也让我真正领悟到修道之人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清远子眼中露出一丝敬重之色,缓缓说道:“观云师兄所言极是。后来,我因受师兄的指引而深入修道,也因此才有了今日在崇德祠的修道的机缘。”
清泉沉吟片刻,不禁问道:“两位道长所说的‘九顶山之战’,与道门‘济世’之义何以紧密相连?”
观云子笑了笑,目光深邃:“世人往往将修道视作远离尘世、独善其身之事,但我与清远师弟认为,‘道’不仅关乎天地万物,还应以人心为本。道士守道,不只是闭门修行,而是治世隐居修身,乱世下山度人。”
清远子点头:“正是!九顶山一战,喇嘛首领毙命,手下也损失惨重,因此,十多年来不敢再觊觎我中原武林,之后我便选择来到崇德祠,守护李冰父子的庙祠。治水之道,如同修行,唯有真正行之于心、济民利世,才是大道。若不能利济天下,那修道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清泉听后,心中感到一种深沉的力量,正是师父与清远子道长身上的这份济世情怀。他向两人行礼道:“晚辈今日听两位道长教诲,深感道义厚重,必将谨记。”
清远子微笑着拍了拍清泉的肩膀,笑道:“小道友天资聪颖,心怀正义,未来定有大作为。”
几人寒暄片刻,观云子和清远子都感到似乎重回当年,并肩作战的时光。清远子提议,邀观云子和清泉在崇德祠暂住一晚,也算是重续旧谊。观云子欣然同意,当晚几人在崇德祠品茗畅谈,重忆往事,直至夜深方才休息。
这一夜的谈话,不仅让观云子与清远子重拾旧情,也令清泉更深刻地理解了师父与师叔所坚持的道义,这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信念在他的心中种下了更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