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才,我不是。”
“嗯嗯~答得很好。”吕知先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报纸,整齐地叠好,“那你的才能又是否能比肩夫人的写作才能呢?”
人们提到我们家,都要不住地惋惜母亲和凛。我曾一度没有在意过他人的看法,因为父母和凛对我很好,平常家庭里可能会发生的偏爱完全没有发生在我们家。可是这样的想法,在父母去世后改变了。我意识到了自己和她们的差距,也深深地明白这样的差距,是不能用努力来弥补。
“完全不能。”吕知先生斩钉截铁地替我回答了。
嗯,完全不行,什么都不行,既没有天赋,就算努力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甚至也从来不愿意在某个方面拼命努力。这也是我为什么现在对于是否上高中这件事态度如此模棱两可的根本原因之一。
生活是出于无奈而不得不努力的一件事,但是学习不一样——那不是不得已去做的一件事,所以我不会全力以赴。
“小阿紫,这样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吕知先生将报纸放入了自己的公文包里,接着拿起了搭在座位上的西装外套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我看着他要离开的趋势,心里更加着急:“那么,请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会写出一部作品向您证明,我不会输给母亲的才能。”
吕知先生的手顿了一下——我知道,自己有机会了。
他微微侧过身,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随即便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很乐意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你的作品必须出版,并且不能盗用你母亲的作品。还有,这个礼拜六照例来我家吧。”
说起礼拜六,我通常没有什么好感,完全是因为国中三年的礼拜六多数是在吕知先生的家里度过。
为了让吕知先生作为我和凛的临时监护人,我不得不答应了他许多事情,比如这一条,礼拜六只要他有需要,就要去他家打扫卫生……说来这个条件非常奇怪,所以我不得不将其归咎到吕知先生那样表面上可疑实则非常差劲的性格上。他自己很有钱,请家政公司过来完全没问题。
虽然答应完了之后就发现不对,那个时候也办法拒绝了。有的时候还会被他强行留下来吃晚饭,然后又多了碗筷要洗,回到家的时候几乎已经累趴了——真是惨不忍睹的回忆……尤其是国中一年级的时候。
“好的。此外,谢谢您。”
我最终把想要瞪他的想法压下去了,等他一走,我就无力地瘫在了位子上。
“看上去就像没了魂一样。”百目突然出声,吓得我缩了一下肩膀,我回过头,发现百目和阿鸩站在我身边。
“嗯。”阿鸩也同意地点了点头,“像星熊童子买回来的虾一样,灵魂出窍了。”
这算不算被偷听了?……算了。
我习惯性地露出了笑容,站了起来:“啊,不好意思,你们要收杯子吧?”
“桃花说等会还会有一个客人,让你去吧台一趟。”阿鸩说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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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的边缘还有小缘坐在那里,看见我来了忙挥了挥手示意我也过去,桃花也在一丝不苟地研磨着咖啡豆,醇厚浓郁的咖啡气息令我刚刚紧张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
我走过去,坐上座位。桃花从身后的桌子上,端着一杯咖啡放到我面前:“喝了吧,现在你的脸色太差了。”
我迟疑了一下,道谢后便双手微微地捂住了杯子。嗯,温热的感觉真好,刚刚手都凉透了。
“阿紫你是笨蛋吗?刚刚那个人怎么看都是像来找事的,本来以为你随便应付就好了,没想到你还认认真真地去听他说话。”桃花又将一叠小蛋糕放在我的面前,毫不留情地说着残忍的话。
“抱歉抱歉。”我没有迟疑,直接道歉。毕竟事情还是我引起的,如果我昨天回了吕知先生的消息,他大概不会找到这里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小缘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毕竟前辈也说,那位客人指名道姓要阿紫。”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桃花敷衍了一句,又认真地说道,“但是你们也要自己保护好自己,虽然每个人的烦心事都会说给你们听,但总不能因为他们的事情而牵扯上你们。”
“确实呢……”我默默地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入口淡淡的果香让我忍不住去忽略咖啡的苦味,“好好喝。”
“啊,说起来,桃花前辈是关西腔诶。”小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是在京都或者某地待过吗?”
桃花擦着杯子回答说:“我本身就是关西那边的,不过也确实是从那里开始做起的。”
“诶——”小缘看了我一眼,那是所有女孩子在嗅到八卦味道时候的眼神,“这么说咖啡馆的老板就是桃花前辈了?”
“你们也太异想天开了,太天真了。”桃花吐槽道,“你们见过哪个老板有亲自在前线工作的?”
我和小缘同时举起了手,异口同声:“见过!”
“啊嘞啊嘞,毒舌的桃花也会和后辈们打交道了。”
我感到有人把手搭到了我和小缘的肩膀上。只露出一只眸子的来者,有着一头淡紫色的头发,斜刘海遮住的那一边因为吧台的柔和灯光而显得十分柔软。
“你们好呀!”
“您好。”我和小缘同时向她打招呼。
“真是乖孩子。”她松开了手,然后坐在了我旁边,“桃花花,你也歇一会吧。今天就交给小黑和小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