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快……跑……”
就算没办法完全摆脱,那也能活过一日。
“快跑……”
虽然自己一直在重复这样的话,但这个人并没有动,似乎一直坐在我身边。
“快跑?为什么我要跑?”这个人发问。
“这里……是深渊……很危险……”
是刚刚被流放下来的人吗?
我伸出手摸索着,想要推推他催促他离开,但自己的手被一只手握住了。
“……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
很安全……温暖的手掌和安心的话语,仿佛在告诉我,不必担心。
浑身已经痛到无法思考了。
……睡一会,就一小会。
如此想着,自己也陷入了黑暗。
自己再一次,看到了忉利天神。纯洁的忉利天,就在自己的脚下。我站在他的旁边,忉利天神静静地望着那依然倒塌的建筑,即便是废墟,我也能看到那曾经的辉煌和历史。
“娑罗,你为何悲伤?”忉利天神如是问我。
“因为痛苦。”
忉利天神悲悯地低下头看我,向我伸出了手:“既然这样,那就随我离开吧。”
离开的话……
“正如你所想,结局早就注定。我只不过是不忍心,心存希望。”忉利天神最终回答我说,“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再在意那个使命,你已经完成了你该做的。”
“……”
“我已经不想再见到痛苦了,即便早已消失,你的这份痛苦,我也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了。”
“可是……”我伸出双手,将忉利天神的手紧紧合上,“还有人在痛苦,我做不到丢下他们。谢谢您的好意,现在我还不能离开。”
-
那具身体就是那样笔直地掉下来了。如果不是他察觉到了那个女人的气息,用自己的灵神体接住了她,恐怕现在早就死了。
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然雪白。
……结果自己在担心她,她却反过来说“快跑”一类的话。她这种人,还能在深渊里活下来,真是奇迹。弱肉强食,帝释天不就早就告诉她了吗?
哼,身为弱者居然在保护弱者……
……
他记起来有一次行军时随口问的问题。
“喂,娑罗,你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地跟着帝释天?”
“嗯……你这么问,好像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是觉得,如果是这个人,一定没问题吧。”
“哼,没理由的相信都是盲目崇拜。”他当然不会相信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了。
她有些无奈,只好认真思考起来:“非要说的话,那只能是,他这个人,或许颇有治理天域的本领,心机手段并不少,头脑也聪明,还知道用人,最重要的是,他绝对是最为天人想的那个人。”
……现在看来完全不对啊。
他感受着自己的手中那只手的温度。
最在乎天人的,是你啊。
他还未曾被打入深渊的日子,与帝释天相识的那些日子,与她重逢的日子,好像无论何时,他回过头,都能看到他们站在自己身后。
帝释天对他投来坚定的目光,娑罗则露出她始终如一温柔的笑容。还有……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饭喝酒,有说有笑。
究竟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都改变了?
那些感情都不是假的,他体会过了,所以珍惜着。在那些离家后挣扎在堕落和正轨的时间里,仿佛是命中注定,总能想到那个时候娑罗说的“意志”。他没办法完全摆脱那天的阴影,所以被帝释天窥见后,才会被利用。
……
帝释天。
想到那个人,自己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而他也看到了已经睁开眼的娑罗。
“阿……修罗?”这家伙肯定以为自己早就死了,所以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眼泪立刻掉下来了,“你还活着……”
不知道怎么接话,所以他沉默着收回了手。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听说你被帝释天任命为祭司长了,你不是应该好好地在善见城待着吗?”
他自然是对帝释天不满,但娑罗并没有过错。
“这是因为……”
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回答。
“十善业道。我没有能劝服他改变主意……所以想着,既然待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我来这里帮帮忙吧,或许……”
“……真是愚蠢。”他说,“深渊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
“……不过是死去,没什么好怕的。”她失落了一会,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还很感谢他能放我出来,不然我会后悔一生。”
“……现在的所有都是他造成的,你竟然还敢感谢他?”他心情复杂地问道。
“我只是……没办法恨他。”大有无奈的意味在里面,“我知道他这么做不对,但我没办法阻止他。”
她没办法恨任何一个人。
尽管知道不对,知道自己没办法去阻止,所以才想要做自己能做的……
“那么你呢?阿修罗?这些锁||链是怎么回事?”
“封印灵神体罢了。”他顿了一下,决定还是与她说一下,“再有几日便能挣脱。我接下来要去找帝释天复仇。我与他之间必定有一战,到时候究竟会死多少人,我也说不准。”
-
阿修罗还活着。
那么帝释天那个时候……并没有真的动手。那为何他会变成一个暴||君?
阿修罗将他要去复仇一事告诉我,我也并没有怀疑。只是,我同样没办法阻止。
真是可悲。
“既然这样,让我去带着那些平民先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