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自己是否还能再那样回答?
“别听大岳丸这小子。”铃鹿御前从一旁的黑暗中走出说。
“铃鹿御前?你不是出海去了吗?”大岳丸说。
“出海我交给了风狸和蝎女。”铃鹿御前手持一只酒壶,走到我左边坐下,“什么一样不一样,不过是经历多了,无论是妖怪还是人,都会有一定改变。让我说,从前的你也没什么不好。”
“……”
“或许在别人看来很疯狂,但那并不重要。”铃鹿御前喝了一大口酒说,“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你想要什么。所以能那样疯狂,一定是心中有明确目的。”
“竟然喝起了酒……”大岳丸看着铃鹿御前小声说,“可惜我没办法离开铃鹿山,不然也能帮上你的忙。”
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铃鹿御前听到了。她一边揽住我的胳膊,一边说:“只是微醺,无妨。”
大岳丸轻叹一口气,不再看铃鹿御前,看向了我:“你这么晚来,应该是要说那件事吧?”
铃鹿御前将手中的酒壶扔给大岳丸,却离我更近了:“可以那么说,但在那之前,我要再问一次。”
“问……什么?”
“你真的不愿意接受你所说的那份馈赠吗?”铃鹿御前那双眸子看着我问,“好处什么的,大岳丸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所以我也不会再重复了。”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原因呢?现在能说了吗?”大岳丸将酒壶放下后问。
我垂下了头:“谢谢你们这样关心我,但……你们没必要这样对我……”
“真是的……事到如今,你还没办法接受我们能作为你的家人存在吗?”铃鹿御前问,“这也难免,毕竟你并没有真正失去家,源氏还在,你在意的家人也还在。”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的话,那就试着依靠我们——这样不好吗?非要逞强去证明自己,运气好或许没事,运气不好,死伤都有可能。”铃鹿御前说,带着无奈。
“逞强的话,不只是因为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所以要自己去做吧?”大岳丸接着说。
……自然不只是因为那样。
如果自己都没办法在这世界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那么我/源稚紫是否算真正存在过?
我只是……等不及想要证明自己存在过……
可这样一来,会为我在意的人带去麻烦——
所以还是忍耐吧。
可自己已经不太像原来的自己了,没办法做到完美的伪装。所以,自然就被铃鹿御前和大岳丸轻易看出。
“不想说吗?”铃鹿御前说,“那也没关系。毕竟是最小的妹妹,就算是大岳丸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捡来的,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不明不白可以不说——”
“你的不安不就是源于没有力量吗?”铃鹿御前松开了手,“可你又不是真的没有力量,只是在缓慢地沦为积蓄力量的容器。有力量却用不出来,或是说不敢用,这才最痛苦。”
大岳丸拿起了一旁放着的酒壶,晃了晃说:“现在你体内的力量,就像酒壶里的酒,被什么堵塞了。若是酒不增加,那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可,再怎么迟钝,你也感觉到了吧?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阿夕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正是因为身体无法更换,所以只能靠外力来延续这具身体罢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具身体,或许能承受?”铃鹿御前看着我说,“逢魔之时,你的妖气我在荒川都能感知到。可一到白天,却是另一种情况。”
“所以我和铃鹿御前认为,你的体内至少还有另一种力量。”
“……你们想得没错。我的体内,有两种力量。白天是神力强势,夜晚则是妖力强势。”
“神力……?”大岳丸忽然想到了什么,“难怪那个时候……”
“总之,不管那是什么力量,现在同时在你体内,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其中一方能完全压制另一方,情况或许不会再糟糕下去。”铃鹿御前打断了大岳丸的话,只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了,“你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身体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而那被解开的封印才是关键。虽说源稚夕那小子千叮万嘱说不解开,但只是一重,想必也不会有大碍。”
尚不可知那所谓的神力会增长到何时……
我忽然睁大了眼睛:“难道你们……”
“早些年我四处走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他给了我一个破解封印的办法。本来以为这人莫名其妙,但现在看来,说不定早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父亲吗?
不,不是父亲。那个封印是父亲苦心孤诣设下给我封印妖力,铃鹿御前的早些时候,至少是两百年之前……
这样的话,就只有……
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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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白……
我呼了口气,看了眼行至我前方的小紫,它依然向前爬着,不知疲倦。
我很清楚,这里是梦境,但一切又那么真实。
在这片下着雪的大地上走了三天了,前三天都在下雪,而今日放晴了。从在雪中睁眼后,身边就只有小紫。比起在之前见过的小紫,现在的小紫显然要更通人性。当它蹭着我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我便知道,它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只是,这未免太远了。
实际上自己又因为破解那重封印的疼痛而昏睡过去多久了呢?
铃鹿御前他们……
……现在不是担心他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