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我有什么明不明白?另一个神使不早就死了?现在,「她」的神使只有我。所以,还请将您手中的东西还来。”浮世从玉座之下走过来,和他并肩站着,“不过现在来看,这个「意外」并不应该出现。毕竟,这反而阻碍了「她」的计划。”
阎魔微微眯了眸子看浮世,那张脸她在熟悉不过了,但这和几百年前找她商量的神使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啊……
那位神使眼眸中,满是爱意,满是不忍。阎魔看得出,即便她那时不是夜摩天,那双明目也看得出神使那一尘不染,纯粹的爱意。
眼前这位自称是神使的浮世,并非没有爱意,反而更加炽烈,更为灼热,灼热到几近将其燃烧。
阎魔尚未拒绝,黑发的青年便挡住了浮世。
“你想阻止我?”
“……除非你答应我,「源稚紫」还能回来。”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浮世笑了笑,有些嘲讽,“你对「她」而言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啊。你只是对那个意外重要,但那个意外马上就要拉着「她」一起消失了。”
青年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浮世并不想解释什么,只抬起右手一握,手掌中便出现了一个绿光球。他小心地将光球护住,正准备将其投入玉座前桌上的少女身体中,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你要阻止我?”浮世看向了青年。
青年的沉默让浮世顿时了然,浮世将护住绿光球的手收回来:“好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青年问。
“就在刚刚,源稚夕的恶之面从这具身体中完全消失了,和我的契约完全切断。”
“怎么会这样?”
阎魔听到此处,转身坐回了玉座。在她的双目中,少女的身体上正有什么正处在快要消失,却还未消失的状态。
“神使,源稚夕是怎么消失的?”阎魔开口问。
“你和我说的那个故事,不就是源稚夕让你告诉我的吗?”青年也紧接着说。
浮世微微皱了眉,红色眸子里涌出了复杂的情绪。
……
“你心有不甘。”苏醒然后掌控了身体后,在内心中,浮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人类的恶之面——虽然早已残破不堪。
“任谁的身体从一开始被占用了,都会不甘心吧?”少年语气讽刺。
在「源稚夕」的内心被某种绿意铺满。
浮世难得因此挑了下眉:“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同样有着对立面,同样有份纯粹的爱。”
“爱?对谁?她么?”这一次少年的语气轻蔑无比,“我要对一个扼杀了我本该有的命运的神怀有爱?”
“这事是另一个我决定的。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另一个我想帮上忙。那么,该怎么帮呢?「她」本就很完美了,但另一个我不这么认为。另一个我看到了被她隐藏压抑起来的「自我」。”
“所以,那什么所谓的轮回,轮回到源稚紫,就把「自我」放进来了?”名为源稚夕的少年冷笑。
“不。那时的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尝试性地将她的「自我」找回,然后放在了夕夏的身上。不过,这份「自我」并没有马上显现。那时的「我」便决定,以一个「意外」来引出所有。当然了,这种想法,还是另一个我更认同。虽说我们寄宿在你身上,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你们做这种事前,没有想过先处理掉原有的人类灵魂吗?”
“那时谁能想到?更何况,有另一个我在,处理人类灵魂这种事,肯定也做不了。”浮世语气淡淡,“我劝你还是和我合作。”
少年看了他一眼。那样的眼神包含太多,猜忌,怀疑,考量,伺机而动的狡猾……
浮世没有为之所动。
如果说名为阿夜的存在,对人类的所有怀有善意,那么浮世对人类,只剩冷酷。从一开始,浮世就没有把和这个少年的契约放在心上。
不,他几乎没办法认同人类。
浮世只是需要在其身体中慢慢恢复力量,等待合适的机会,替代那个少年。
“毕竟,等待你的只有一瞬间的消散罢了。”
少年将情绪收敛:“怎么合作?”
“如果你消散了,这具身体就归我了。”
“……”
“但在你还存在的期间,你可以用这具身体。我偶尔也有一点事会让你去做。”
“哼,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待在这里,等死就好。”
少年没有选择等待。
那不知是恨意还是绝望之物,塞满了他的胸膛。
如何才好?
如何以人类之躯,比肩神明?
如何才能……
少年没有立即答应浮世的要求,他静坐着,不动声色地避开浮世那若有若无的目光。
然而,那不经意间的一瞥,让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在「源稚夕」的内心中,那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绿色,溢满四周,令他作呕。
将气势完全收敛,少年显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痛。
“……我知道了。”少年顿了一下,“我答应你。只是,我必须和你结成契约。”
“契约。”浮世唇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以什么身份来和我缔结这份契约呢?”
“阴阳师,源氏的阴阳师。”
阴阳师……
仿若一记惊雷,浮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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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不是一直想让她变成神明吗?我本以为她也不过是那个神明的一部分,但现在看来,她就是那个神明也没错。只不过,有很多东西都丢失了。比如那时的「感情」,那时的记忆。可是否也会因为「自我」的变化,让她再也不可能变成从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