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抹了一把眼泪,哭着说:
“我的儿啊,他说他身上疼啊,他想活着,他拉着我的衣服喊‘娘,救救我,我不想死……’,呜呜呜……”
众人听了顿时心生怜悯,觉得妇人真是可怜,指责声也大了起来。
苏玉不再辩解,而是不慌不忙地在妇人旁边蹲下,伸出手去探孩子鼻息,然后掐着孩子的腮帮子,不过他即便用力了,孩子的嘴也没有张开。
然后他又要去将孩子的胳膊和腿抬起来,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妇人打开了。
“你干什么?!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还要折腾他!你这个披着人皮的下烂货,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呵!”苏玉起身拂了拂袖子,指着踑坐在地上的妇人向众人道:
“刚刚你进来就一直喊救你儿子,家父便为你把脉,结果一把脉就觉察出不对劲。
这孩子分明已经死了两天了,连尸体都僵硬了,你这妇人,却硬说他没死!还诬赖家父救治不力!”
“我倒是想问问,你刚刚说家父义诊是假的,不为你诊治,既未诊治,你为何一口咬定是家父医术不精导致你儿子死亡的?又何来庸医之说?
若是你儿子经由家父诊治了,拿药治病了,我医馆未曾收你分毫,又为何说义诊是假的?”
“所以,你现在想好了吗?”苏玉凑近妇人,冷着脸质问,“你打算从哪方面入手来陷害我救善堂?”
妇人听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驳。
围观的人见她一脸心虚的样子,再结合苏玉刚刚说的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于是议论声很快就从医馆转向了妇人。
苏玉不给妇人说话的机会,接着又说:“此子四肢身体全都已经僵硬,明显不是刚刚死亡的,稍微懂一点医理的便能瞧出来,诸位邻里若有善医者亦可查证!”
“这位姐姐,苏玉知道您丧子之痛,若非不得已,断不会以自己夭折孩儿的不安宁来做要挟。
今日不论您是出于何种目的,受何人指使,若您现在离开,我救善堂既往不咎,若是您继续如此胡搅蛮缠下去,咱们就只能对簿公堂了。”
妇人垂下头,深知自己已经演不下去了,于是立马跪倒在地上,朝苏玉磕了几个响头。
“是我猪油蒙了心,听信别人的话,说这里有一个新开的医馆在义诊,让我带着孩子来看看,万一……万一能起死回生呢……呜呜呜,我的儿,他还那么小,怎么会没了呢……”
说着说着,她趴在地上,又开始大哭起来,却没有承认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苏玉见状,连忙将她扶起:“就算华佗扁鹊再世,恐怕也无起死回生之术,姐姐怕是被人骗了,不妨说出来,让大家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没有,我就是以为可以起死回生,所以才来试试,既然你们不行,那我走便是了。”
妇人急急忙忙说完,抱起孩子就往人堆里挤。
“哎!姐姐请留步!”
苏玉跟上去,挡在妇人面前,一脸真诚地拱手道:“姐姐不用怕,今日这出戏反正你也演完了,不妨跟大家说说你是如何被骗的,万一到时候还有人被骗可如何是好?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妇人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哪里还管他说什么,只抱着孩子硬要往外冲。
奈何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站在那里,还全都是她吆喝过来的,把她围得水泄不通。
正僵持时,一阵马蹄声哒哒响起,由远及近。
一声尖锐的喊声盖过了议论纷纷的人群。
“监察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大家听到“监察司”的人来了,纷纷退避三舍,街道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妇人脸上由慌乱变为惊恐,她甩开苏玉的手,连孩子都扔下了,就往一条小巷子跑去。
苏玉眼看着孩子要被摔在地上,她往前大跨一步两手托住孩子,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苏玉看着牙关紧闭,面色铁青的男孩,虽不知他是何身份,但那面黄肌瘦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几息之间,易安就带着人出现在苏玉面前。
易安停下马,身子微微前倾,微微勾着嘴角,眼里似笑非笑地问:“是你报的官?”
苏玉抱着孩子,点点头:“回大人,正是小的报的官,刚刚有个妇人过来闹事,还带着一个夭折的孩子,小的怀疑这孩子是她拐来的,于是便叫人报官。”
易安瞥了一眼苏玉怀里的孩子,便让人接过来,又问道:“那妇人何处去向?”
苏玉指着巷口:“她刚刚跑进巷子里了,再晚一点,恐怕追不上了。”
“呵,本督想抓的人,还没有追不上的。”易安冷笑一声,带着几个侍卫往巷子里追去。
苏玉暗暗松一口气,朝周围的人拱手,高声道:“诸位街坊邻里,家父在蜀都行医数十年,治病无数,从未有过差池。
此次义诊,亦是尽心尽力,不敢怠慢,诸位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救善堂看诊!”
众人纷纷点头,医馆里又热闹起来。
与救善堂隔着一条街的“德济堂”,却门可罗雀。
里面的掌柜和大夫坐在内室里盘算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按理来说应该闹起来了,怎么还没动静。”
“是啊,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可能!那罗娘子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无理都要搅上三分,哪个被她缠上的,不得脱层皮下来?”
“哼,穷乡僻壤来的乡巴佬,还想在皇城根儿下开医馆,做梦去吧!”
两人正说得起劲,外面大堂突然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