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张贴皇榜宣告大婚本就是为了引他回来,朕若真的想立后纳妃,还能让他知道了,可他不但误会朕,居然还给宜儿找好了后爹。”傅月白说的气愤,伸手将案上的茶盏拂到地上,“凭什么朕要给他服软,做错事的是他。”
傅月白一向沉静稳重,高全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气,当真是吓了一跳,连忙掏出帕子给他擦手,“陛下,您别动怒啊,当心您自个儿的身子,如今小公主回来了,以后总能见上面的。”
“叫人去把那个叫时骞的查一下,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朕的女儿朕自己还没抱过,倒是便宜了他。”傅月白面上怒色更甚,“还有查一查楼玉珩跟这人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高全不敢耽搁立刻领命,又劝道:“陛下莫要动怒,小公主到底是您的女儿,旁人再好也没有您亲啊。”
“朕再不能失去她了。”傅月白眼眶微红,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又身子不稳的晃了晃,他赶忙扶住御案,才勉强稳住身形,“朕得看着他,不能再让楼玉珩把宜儿带走了。”
楼玉珩给女儿洗完澡,小丫头正躺在床上自己玩手,“宜儿,父亲有话问你?”楼玉珩将她拉近些,奶呼呼的小人儿,钻进他怀里,仰起脑袋看着他。
楼玉珩抚摸她细软头发,问道:“今日来的那个叔叔宜儿喜欢他吗?”
“那个漂亮叔叔吗?”
“嗯,宜儿觉得他如何?”
“叔叔很好看,像......像梦里的娘亲一样好看。”宜儿一双眼睛明亮,弯眸浅笑时与傅月白就越发像了。
楼玉珩惊讶她的回答,又不禁感慨血缘羁绊的神奇,“宜儿想娘亲了吗?”
小丫头生的水灵,眼睛微一红,便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楼玉珩瞧着实在心疼,“宜儿,若是父亲告诉你,你娘亲他还活着,宜儿想见他吗?”
小丫头在他怀里半天没响动,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娘亲为何不要宜儿,是不是宜儿不乖,所以娘亲不喜欢宜儿?”
楼玉珩连忙给她抹了眼泪,哄道:“不关宜儿的事,是父亲与你娘亲有些矛盾没解开,所以才不得不分开的。”
“那娘亲现在在哪里?”小丫头眼睫上沾了泪,小脸哭的粉红,一双杏眸水光潋滟。
楼玉珩并不着急回答她这个问题,一手轻拍她背,“宜儿......”他思索片刻,接着道:“别的小孩都是娘亲生的,但我们宜儿很不一样,生下宜儿的不是娘亲而是另一位爹爹。”
小丫头眨巴一双水盈盈大眼睛,从他怀里拱出来,问道:“是那个叔叔吗,是他生的宜儿?”
楼玉珩一早就发现宜儿聪慧心思细腻,如今一看果然没错,傅月白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优点都遗传给了女儿,他原本还怕孩子不能理解自己的出生,原来是自己多虑了,他伸手搔了搔宜儿软乎小脸蛋,问道:“宜儿怎么知道的呀。”
“您方才不是一直在问宜儿是否喜欢他,而且他今日看见宜儿都哭了,他肯定很想宜儿,所以才哭的,就像......就像宜儿小时候想娘亲也会哭是一样的。”小丫头歪着脑袋一本正经道。
楼玉珩看她这样忍不住亲了亲她发顶,“若是爹爹要接宜儿与他住在一起,宜儿会去吗?”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那父亲与宜儿一道吗?”
“爹爹只想与宜儿住在一起,父亲不能去。”
小丫头红着眼睛钻进他怀里,“父亲不去,宜儿也不去。”
“可是爹爹很想宜儿呀,他好长时间都没见到宜儿,宜儿难道就不想跟爹爹在一块?”楼玉珩揩了揩小丫头的眼泪,轻声道:“爹爹当初生宜儿的时候吃了很多苦,爹爹是这世上最爱宜儿的人。”
“那爹爹不爱父亲吗?”
楼玉珩被问的一愣,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丫头等了半天也没见楼玉珩开口,便气鼓鼓道:“他不爱父亲,宜儿也不爱他。”
“父亲与爹爹之间的事情那是大人的事情,你还太小不懂,你只要记着父亲与你爹爹都最爱你,无论我们有没有在一起,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的。”
“宜儿不想与父亲分开......可是宜儿也很想要爹爹,为什么你们不能都陪着宜儿。”小丫头抱着楼玉珩抽抽嗒嗒的,哭的发根都湿了。
楼玉珩心中酸涩,安抚道:“如果宜儿真想父亲与爹爹都陪着你,那下回见面的时候,你问问你爹爹他同不同意。”
小丫头仰着头,幽黑瞳仁明亮,“爹爹同意了,宜儿就可以永远跟你们在一起了是吗,永远都不分开?”
楼玉珩捋她背脊,点点头,“嗯,永远都不分开了。”
晨光熹微,楼玉珩宅子外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一宿了。
楼玉珩是听了管家的通报才出来的,高全听见声音,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朝楼玉珩微微一行礼。
楼玉珩看着他身后的马车,皱眉道:“大清早来我这处何事?”
高全走近几步,小声道:“陛下昨夜里就来了,在这守了一宿。”
楼玉珩闻言,几步走到马车旁,掀了帘子,傅月白支着额闭目小憩,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半遮如玉侧脸,细密长睫垂下淡淡阴翳,他似乎睡不太安稳,不时眉头微皱。
楼玉珩看了半晌,心中无奈叹气,他跳上马车,轻拍傅月白肩头,轻声唤他:“阿月。”
傅月白慢慢睁开眼,眼中似有水光,待看清面前人时,突然拽住他袖口,慌忙道:“楼玉珩你不能走,我想宜儿了,你把她还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