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你了,到时候全村都得跟你陪葬!!!”
……仪式?
“我袁老九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坑爹败家的倒霉玩意儿?!二十六了嫁不出去,可着娘老子祸害!——也对,就这成天毛毛躁躁的熊样,谁敢要你啊?跟娶了个糙老爷们儿一样!”
“早知如此,当初老子就应该答应人家老jiang家,人家出二十万呢!二十万啊,现在把你卖了都值不了二十万!”
……jiang家?
这时,旁边的袁母闻言突然变了脸色,上前使劲捶了袁父一把,瞪了他一眼。
袁父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话说过头了,讪讪住了口,最后又恨铁不成钢地抽了闺女一下,穿上鞋抱起一坛子酒,气哼哼地转身出去了。
“jiang家曾经想出二十万给咱家?为什么?”
见袁家夫妻俩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很明显作为女儿的小姑娘对这事不是很知情,黎明于是一脸惊讶地追问了一句,希望能再多榨出点信息来。
然而袁母明显并不想多解释,眼神飘忽地敷衍道:“没事,别听你爹瞎咧咧。”
说完,她便抱了坛酒也走了出去。
不便再多追问,黎明便暂且先住了话头,也搬了酒坛出去。
袁记酒坊是一座二层小楼,小楼门前,一辆手推车正停在院里。不多时,一家三口就把那原本整三十、现在只剩二十九坛的酒陆续都装到了车上。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装车完毕,袁父吩咐一身酒气的袁母在家换衣服做饭,自己则推了车,叫女儿护着车上高高码成三层的酒坛,一起出了门。
出了自家院子,黎明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村的地理环境很闭塞,目之所及四面都是山,想必与外界的交通极为不便。
村子的面貌也印证了她这印象。目测有百十来户人家的村子显得很是贫困,大部分屋子都还是幽暗潮湿的草房木板房。
离袁记酒坊不远,还有个废弃的院子。院里荒草都半人高了,呈现出一种久无人住的萧条。不知是举家搬走了还是怎样。
不过村子虽穷,民风倒是还算和善。袁记酒坊在村子最南端,父女俩一路往北,几乎贯穿了整个村子。遇到的村民多多少少都会“老袁”、“袁大叔”地打个招呼,主动寒暄。
便宜爹忙于招呼乡亲,黎明原还想着趁机再旁敲侧击打听一下那个“仪式”,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不过从村民们“fu丫头”“小fu”的称呼里,她倒是知道了现在这个“自己”叫什么:不是袁fu,就是袁某fu。
村子里看上去规格最高的两栋建筑是两座祠堂。一座在村子最北边,门口的匾额上写着“镇女祠”三个大字。另一座则在村子中心,匾额写着“临水村村祠”。相较之下,镇女祠的建筑比村祠还要略微更高级一点。
——所以,这个“镇女”是什么意思?
——镇压着某个女性?供奉着名叫“镇女”的人?还是某一类人在这里被称为“镇女”?
——不过,不论怎样,这个“镇女”对村里人来说都显然很重要,甚至比祖宗先人还要更加重要,更值得尊敬。
黎明心下暗忖着。
很快,这个关于“镇女”是什么的疑问就被解开了,比黎明预想得要快得多。
推着装酒的车从镇女祠前经过时,父女二人遇见一个长着甜美娃娃脸的女孩。
女孩的身材相当娇小,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在这个人均粗棉布的村子里穿了一条蚕丝的连衣裙,还戴着几样首饰,富贵得相当鹤立鸡群。
当时她正从镇女祠后更北边的方向往回走,和袁家父女迎面相遇时,袁父立刻非常恭敬地撂下手推车,向她深施了一礼,口称:“镇女大人。”
黎明有样学样,也跟着问了好。
那女孩便温柔地笑笑,应了声:“你们好。”
接着她又仿佛有点试探和欲言又止地向袁父微微伸手说:“大叔……”
然而前一秒还礼敬有加的袁父却没听她说完,直接出言打断,生硬地撂下一句:“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您请回。”
说完再施一礼,扯着黎明推起车就要走。
在被拽走之前,假作嗓子不舒服似的,黎明快速地轻咳了三声,然后便在余光里看见那位“镇女”姑娘略显紧张茫然的眸子里顿时流露出遇见亲人般的激动,幅度微小地迅速点了点头。
——咳嗽三次,这是进入副本之前,为了防止出现这种在副本里容貌被魔改得面目全非不好辨认的情况,她和苏恬恬提前约好的暗号。
不过相认成功也就仅仅是相认而已,当着袁父和来来往往的村民,二人自然不好多交谈。黎明什么也没说,自顾自跟上袁父,继续推着车往前走了。
镇女祠后就是村子的北口,出了村只有两条岔路。其中左边那条路口有五个人正坐在树荫下喝茶打牌,却都不是通常喜爱从事此项娱乐的老大爷,而是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
黎明暗自多看了那条路一眼,总觉得这几个人不像是在乘凉,倒像是在把守这条路似的。
袁父带着她走的则是右边那条路,走出去不远就开始爬山。父女俩推着车沿着山道吭哧吭哧很是爬了一阵,最终树林深处露出一处断崖。
离崖边二三十米的地方突兀地扎着一个鲜艳的大红喜棚,血红血红的绸子迎风飘扬着。
比那个喜棚还更突兀的是,那悬崖边此时还站着的一个年轻男人,正低头朝崖下张望。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料也很贵重的样子,颇具质感,跟四周的山林和闭塞小村仿佛不在一个频道,异常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