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页略显犹豫地顿了几次笔,最终写了一个:“那好,都听你的。”
“所以这是……姜珂要带姜琪逃跑,姜琪还答应了?!”
看完本子的内容,阮凯不由目瞪口呆,下意识脱口而出,一脸无法理解姜琪脑回路地说:“不是,就算袁姐也可以做镇女,可她没经过常年洗脑啊,哪那么容易自愿去死?!这不是抛下整个村子的安危不管吗?姜琪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更何况,仪式要是失败了,她自己不也是临水村的后代,就算逃出去了不也一样得死?她这不是……”
然后后面那“作死吗”三个字就在其他人既惊恐又宛如看智障一样的眼神下断在嘴里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貌似才真叫作死,竟然出言diss了副本boss?!
他顿时只觉脊背一寒,心里一阵发毛,连忙用手紧紧捂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现在看来,姜珂之所以被沉潭,罪名并非单纯私会镇女,而是教唆镇女逃跑。只是姐妹俩的逃跑显然没有成功,而且我有一种直觉……”
郭栋看着黎明:“你的仇恨值为什么会高于陈飞,很可能就跟这有关。——比如,她俩逃走的计划是因为你而失败的。”
可他没等到黎明的回应。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本子上那字迹清秀的“姐姐”两个字看,片刻后脸色骤变,拔腿冲了出去,去的方向却并非村西停着唐乾遗体、房间也还没全都搜完的院子。
——她终于知道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找到的那个东西最有可能在哪儿了。
——如果她才刚意识到的这个猜想是对的,似乎至今未止所有微小的疑问,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都解释得通了……
其余三人被吓了一跳,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追了上去。
袁馥的脑子和身手无疑都是靠谱的,那么不管怎样,跟着就对了。
然后他们就追着她一路从东边出了村,最终在村外那个破败的坟地里停下了。
其实坟地这个点,副本在第一天的剧情里就已经点过了。
陈飞经历的演绎剧情曾经特意引导着他到这里来,只不过后来在他转述的时候,重点放在了那天是陈父的忌日上,大家的注意力又都放在帮陈飞确认姓什么上,真正重要的信息就这么被淡淡带过了。
即便在陈飞遇难后,他们虽然也意识到了他那里很可能有线索被漏掉,但注意力很快又被存着姜珂真正身世的手机吸引,就这么把仅有陈飞去过的区域还有坟地这一点给忽略了。
——陈飞其实说起过的,坟地很破很荒凉,木头做的碑都糟烂了,有的甚至都已经没有碑了。
只是,没有碑的坟墓,到底是木头碑烂没了,还是因为要祭奠的人身份太过敏感,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立过碑呢?
比如……那个人是遭到全村的审判,被沉潭处死的?
如果猜得没错,证明袁馥究竟知道什么、做过什么的东西,应该就在那了……
黎明一行四人到达那里的时候,沈凌已经在了。
他手里拿着一把铲子,正对着角落不起眼处一个没有木碑的小土丘用力挖掘。只是面前的坑还很小,显然同样也没到太久,而且挥铲子的动作显得很笨拙不得要领,一副不擅长这种重体力劳作的样子。
——很多时候,类似“法师多脆皮”这种刻板印象,还是自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越是法力强大的法师就越容易习惯于用法术解决一切问题。在黎明认识的那些同样为“零”效力的各种玄门人士中,大把都是连扫地拖地这样日常的琐事都随手一个风咒搞定,让风操纵着扫把拖布自去打理。
家务都未必肯在物理层面上动手,就更别提让他们亲手干挖土这种脏活累活了。
“给我。”
于是黎明直接冲上前,把铲子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拨了他一下,示意他靠边歇着去别碍事,自己抡开膀子咔咔咔三铲子下去,直接把半个坟包给推平了。
又往深处挖了一阵,等荒草荒草萋萋的坟包彻底被推平翻开,慢慢地地下潮湿的泥土里露出一个油纸包来。
除此之外,这座坟里什么都没有,无论是棺材还是骨灰盒。
油纸包里又是一个旧本子。
本子旁边还放着一枚早就生锈的蝴蝶发卡。看形状,正是原该在袁馥抽屉里小盒子中的那个。
果然……
没有多看发卡,黎明径直打开了那个本子。
——那是一本日记,是袁馥的。
因为时间有限,日记的内容文字量又不少,黎明没给众人传阅,而是自己拿着,直接把能辨认的内容读了出来:
日记里,袁馥一直称姜琪为“琪琪”,对姜珂则一直是连名带姓地称呼,远近亲疏很明显。而且看得出来,她似乎并不太喜欢姜珂,觉得她太冷淡内向,无趣木讷。
后来村里来了一只流浪猫,袁馥很喜欢,但袁家夫妇不准她在酒坊养宠物,她便偷偷养在村北的树林里,等夜深人静时悄悄带些饭菜出去喂猫。
就这样,姜家姐妹在夜晚私会的事情,便被她撞破了。
有许多次,她远远地看见姜琪带着姜珂爬到树上看月亮、给姜珂梳头、摘些野花编进她的辫子、拉着姜珂捉萤火虫、甚至搂着姜珂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唱歌给她听,凡此种种,亲密极了。
那时年纪尚小,袁馥对仪式和镇女意味着什么大约还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村里大人三令五申任何人都不许与镇女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