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那一大堆异能里,还有一样是隐藏自己的气息……”
从幻境中抽离,“楚逐月”盖上盒子,微微颔首,发出一个淡淡的:“嗯。”
——真正的郁鸢庭,当然是变成了“管家”。
花园中给出的幻境里,萱草夫人被儿子捉奸,随后连她这个亲生母亲都变成了玫瑰房间里的“衣架”,身为奸夫的管家又怎么可能幸免?
真正的管家,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也只有“管家”,他和郁凰飞保持着其他仆人都没有的亲密关系,郁凰飞有的异能他都有,而且光是已知的、他有而郁凰飞没有的异能,就还有速度和力量上的提升。
关于这一点,副本给出的最直接的线索,大约就是“木偶”药剂印记的出现位置。
无论是“衣架”、女仆,还是楚父和每晚被选中的人,所有人被注射“木偶”后印记出现的位置都在颈后,唯独他的是在手腕内侧,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除了“因为管家一直穿着领口很高的制服,看不到颈后,所以副本故意将他的印记放在更容易被旅行者看到的地方”,这种贴心但并不符合副本系统一贯作风的可能,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少年郁鸢庭接受异能药剂注射的一段段幻境都显示,异能标记先是出现在颈后,然后顺着脊柱一个个向下排列。
而早在少年时,郁鸢庭就已经接受过很多次注射,异能印记占满了半条脊柱,新出现的一个已经是在后腰上方。
女仆也好,研究所那些人也罢,所有被强行控制成傀儡的人,“木偶”都是他们被注射的第一种药剂。只有郁鸢庭不是。
在注射“木偶”的时候,他脊柱那一条可能早就已经被其他异能印记填满了,所以新的印记就只能出现在别的地方……
假的郁鸢庭的确比庄园里其他的仆人都要强大,符合一个boss的特征。只是,真正的郁鸢庭远比她更强。
这个隐藏着的真正boss甚至已经强大到有能力压制自己的气息,让气息的强度卡在一个弱于明面上的“家主”却又强于其他仆人的“管家”位置上。
配合着外表身份的改变,他不但成功骗过了普通旅行者,还骗过了身为能力者的“楚逐月”那被副本世界大大限制了灵敏度的灵觉……
与此同时,只要没有把背景故事盘明白,就算有人察觉到管家偶尔展现出连“家主”都没有的能力,也只会怀疑,“郁鸢庭”还有更多能力没有展示出来,而不会轻易去怀疑“管家”实际上比“家主”更强。
——那么,明明作为更加强大的那个,郁鸢庭却会遭到相比之下弱很多的郁凰飞操控?
带着□□成把握的猜想,黎明将手放到了“楚逐月”手中那触发最后幻境的木盒上……
末世盛宴19
幻境中的场景,正是这间四楼的卧室。
少女“朱丹”坐在床上,郁鸢庭温柔地跪在她脚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讨好,将盒中的戒指为她戴在手上。
外表纯洁柔弱的少女缓缓爱抚着他的头顶,然后猛地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拉起来,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那种通过对视令人丧失行动力的异能,在这一刻悄然发动。
那一瞬间,看着郁鸢庭的神情,黎明可以确定,他其实是有能力对抗这种异能的,非常确定。
他明确地知道朱丹身上都有什么能力,但朱丹却未必全然知道,他到底都有什么异能。
然而他放弃了,选择不反抗。
那一瞬间是否要反抗的迟疑来自人的本能,但却只持续了一瞬间而已。他放任自己的身体瘫软下去,闭上眼睛,任凭少女拿出装有“木偶”的针筒,将他变成她的傀儡。
然后,自以为得计、将这个强大的“怪物”玩弄于股掌的少女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郁凰飞的脸。
接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和管家一样的易容面皮,贴到郁鸢庭的脸上。
“朱丹”——朱雀和丹鸟,都是凤凰的别称。
…………
很多时候,感情会让人做出很愚蠢的选择。强大的存在也可能被弱者制服,甚至,心甘情愿地为其操控。
郁凰飞大概到死都不知道,从一开始,她的异母哥哥就知道她打算干什么。至少从她开始向他讨要异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份温情糖衣下藏着欺骗的可能高达九成以上。
只是对一个平生没得过真正温情的人而言,哪怕明知是虚假的爱,他也还是想抓在手里,不想放松……
所以他吩咐研究所的人只给她不会太过痛苦的异能,让她的筹谋成功。
一个没被父母中的任何一个爱过的孩子是不可能学会爱自己的。他不关心自己将会怎样,更不关心手中的权柄。他甚至甘心放弃人格与自由,只要这个唯一愿意骗他说爱他的人高兴。
——“为什么连骗我都不愿意呢?”
他曾为了得到母亲的爱而亲手弑父,可在花园里的那个幻境中,亲眼撞破母亲和管家的奸情,听见母亲说他是个怪物、还想伙同奸夫杀掉他,在最终绝望弑母之前,他是这样问的。
同样是被看做“怪物”,拥有着强大而邪恶的力量,上个副本中姜珂是幸运的,她遇到了姜琪。
郁鸢庭没那么幸运,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遇到哪怕一个真正爱他的人,于是在无助的痛苦中一天比一天更极端,心态越来越不正常……
——早在少年时,他就已经不再奢求真正的爱了,不然他不会问出那句“为什么连骗我都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