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慕归舟一直是一起睡的, 但是这几天晚上,慕归舟抱着他睡觉时, 他热得根本睡不着,心跳声在沉寂的晚上清晰可闻。
他听见对方的心跳也是如此。
易随风何等敏锐,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秋千上:“吵架了?”
秋一摇头:“没有。”
“那是怎么别扭了?”
秋一沉默了,他说不上来。
易随风想了想,不直接问他:“你们去花朝节, 都看了什么?”
秋一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到最后犹豫了一下, 隐瞒了他二人误闯人家洞房的事。
易随风托腮, 似乎也在思索,陪他一起苦恼着。
阳光清澈得能看到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落在花园中的假山流水上,照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灵兽们的心情随主人的心情而变幻,都静静趴在原地不动。
是个温暖安逸的好天气。
易随风玩味地观察他,这样一个明艳的大美人,偏生有双清澈的漂亮眼睛,小鹿一样懵懵懂懂,那股清纯无辜感,比单纯的艳更加勾人。
谁能忍受得住呢?
至少每个见过秋一的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慕归舟是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看了人家成亲,回来后就闹别扭。”易随风慢慢地说,“你是觉得他欠你一个拜堂么?我们修仙之人,倒是不讲究这个,想结道侣就直接结了,回头让他补给你便是,我可以当高堂。”
秋一奇怪道:“他为什么欠我一个拜堂?”
换易随风惊讶了:“你们已经拜过堂了?”
秋一睁圆了眼睛:“我们为什么要拜堂?我们是夫妻吗?”
易随风:“……难道不是吗?你们不是已经结为道侣?”
秋一茫然道:“没有啊,什么时候的事?”
易随风愣住,想了想,慕归舟确实是个清冷之人,大概从未向他说明过:“虽然明面上你只是他的炉鼎,但是他这个人,你也了解,他眼中只有你一个人,只对你钟情不二,所以你们也是正经的道侣……你什么时候跟的他?”
秋一老老实实道:“我一出生,就被他捡到了。”
易随风点头:“怪不得感情深厚,从小就被把持住了,没有见过外面……”他猛然停住,想起慕归舟的年纪并不大,他们刚见面的时候,慕归舟才不到三十。
灵兽长大也是需要时间的……
也就是说,慕归舟自己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捡到秋一了。
如果一成人就开窍的话……怎么算都不对啊,跟他想的好像不一样。
易随风突然问:“你们什么时候双修的?”
秋一道:“我还没有化形的时候。”
轻柔的风悄悄凑过来偷听,惹得小小的紫藤花也簌簌落了不少。
易随风差点没从秋千上掉下去:“没、没化形?!”
那么小一只鸟?!
他呆了片刻,骤然领悟:这两个人是不是对双修有什么误解?
“你说的双修,不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你说的肯定不是双修。”易随风头疼起来,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原来他还没有碰过你?”
秋一道:“没有啊,他天天碰我。”
易随风绞尽脑汁:“那亲过你吗?亲你的嘴,把你衣服脱了……”
秋一瞪圆了眼睛,十分震撼,不敢相信他在说什么。
他想起那天看到的洞房情景,慕归舟也会那么对他……
秋一的脸一直烧到耳根,比灵兔的眼睛还要红,心跳乱得像万千人在擂鼓。
那双眼眸水光潋滟,偏偏又那么无辜懵懂,易随风站起来,更加头疼了:“算了,等小慕回来我找他说。”
秋一太美好了,他实在是不忍心,感觉在玷污他一样。
恰好有侍从进来,张口要说话,看见秋一忙闭嘴,给易随风传音:“家主,不好了,有人看见慕师兄被欧阳宫主抓走了!”
“南宫妙儿那个疯女人?!”易随风大惊失色,没想到最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他皱起眉,来回踱步,“这可怎么捞回来……”看见秋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对他说,“我先离开一会儿,你要是太烦闷,就带瓶‘落日醉’回去等他,酒最能沟通人心。”又指了条路,“从这儿走通往座小山,山顶有个温泉,很适合双修,你们可以去试试。”他一顿,“记得都脱光了进去。”
* * *
慕归舟其实没有什么要买的,是秋一给他列了个清单,一堆琐碎的东西。
他知道秋一只是不想跟他在一起,这让他很是烦躁。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怪怪的,晚上抱着秋一睡觉的时候,心绪紊乱,根本就睡不着。
因为是在易家的地盘,他一个人出来时,就不会特意易容改貌,按照清单一样一样买,路过一家糕饼店的时候,新出炉的糕饼满是甜香,他折返回去,给秋一带几盒。
然而这么香的店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掌柜的是个蒙着粉色面纱的年轻姑娘,只露出一双波光流转的美目,直勾勾盯着他瞧,丝毫不掩饰。
这种目光经常见到,慕归舟不在意,每样糕点都来一盒,选罢要结账。
掌柜的胳膊立在柜台上,撑着脸,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声音娇柔婉转:“我们这里的东西不卖钱。”
慕归舟问:“那怎么买?”
“当然是以身相抵。道长如此风姿,本宫主着实喜欢。”她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看唾手可得的猎物,“我要抓你回去,给我当炉鼎。”
身材、长相、气质,完完全全是她喜欢的类型,活了几百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合心意的,她盯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