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船上其他修士,并不知道此物,恐怕也只有经常往来的何黎才会发现。
对于渡劫期来说,任何能够突破的机缘都极为宝贵。
“只存在这一刻,快点下手。”冯晨凯兴奋地给另外两个人传音,“何黎,你确定不归大漠已经被喂饱了吧?”
“确定。”何黎回道,“那么多修士,足够它吃了,它吃饱就会沉睡,我们可以放心抓‘蜃’。”
三个人收敛踪迹,往蛤蜊身边悄然潜行。
“我们过去吗?”秋一问。
慕归舟缓缓摇头:“静观其变。”
虽然他也对这大贝壳很感兴趣,但现在过去,极有可能打草惊蛇,被那三个人击杀。
大漠似乎已经被喂饱,对于这三个人的行动,没有任何反应。
在吞吐星月精华的蜃也毫无所觉,很快他似乎吸收了足够多的精华,得到满足,在缓缓闭合。
然而在它闭合的时候,一把伞竖在了它的上下两壳之间,阻止了它。
三个人同时现形,冯晨凯当机立断,徒手伸向壳中,将蜃的肉一把撕扯了出来。
蜃无法发出声音,只有壳里涌出大量鲜血,冯晨凯依然没有收手,还在壳里摸着什么。
慕归舟没想到这“蜃”如此脆弱,甚至在大量鲜血涌出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忍心,毕竟谁也不想看到美丽的事物被破坏,它看上去实在可怜。
也许两个渡劫期,可以试一试。
第64章 发怒
慕归舟是一个奇怪的人, 会动一些奇怪的恻隐之心。
看到修士间互相算计,他无动于衷,手刃尚家的修士, 他没有感觉, 而年少时杀过一头没有开启灵智的白焰兽,也不至于心怀愧疚,但见到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身怀秘宝就被觊觎残杀的弱者,他总抱有巨大的同情和不忍。
说到底, 前三者都是生存下的竞争,而后者, 则是单纯被欺凌。
身怀秘宝的弱小者,被强者当成蝼蚁一般践踏而无法反抗,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情。
虽然眼前的场景也算是一种资源竞争, 但大概是因为蜃太过美丽柔弱圣洁,着实惹人怜爱,珍珠一般莹润雪白的肉被撕扯掉时的破坏感太过残忍,仿佛可以听到这可怜的贝壳在痛苦无助的□□, 又或者是因为他联想到自己,产生奇怪的共鸣, 他竟然在两个渡劫前期一个大乘中期修士面前现身并出手了。
他抓住了冯晨凯的手腕一拧,迫使对方松开手,蜃的软肉掉入贝壳之中,然而鲜血还在汩汩上涌。
慕归舟当着三个人的面,往贝壳中倒了一瓶上品止血补气丹。
或许是此人出现得太突然, 做的事情太惊世骇俗, 三个人竟然没有阻止他。
还是冯晨凯最先反应过来, 盯住慕归舟:“是你。”
“看来他一直在躲着, 不知用了什么法宝隐匿起来,我们三个都没有发现。”江落华的神情难得认真起来,仔仔细细打量他,“有意思,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冯晨凯眼睁睁看着蜃的肉回到壳中,因为丹药的关系,在渐渐好转,又惊又怒,“我等了一百年,就为了取得他的能力,你还想救他?!你是他的同伙吗?!”
慕归舟道:“你想要他的能力,不如问问他要不要给你,上来就要杀了人家,未免太过残忍。”
贝壳中的血虽然不似之前翻涌那么厉害,但依然在慢慢积多,几乎要漫出壳外。
冯晨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想笑又笑不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一个修士,一个合体期的修士,还能说出‘残忍’两个字?!还要征得他的同意?!你几岁了?!你,你……”
他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何黎冷声道:“别跟他掰扯这些,他只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正好我们也在找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赶紧杀了他才是。”
冯晨凯深吸一口气:“对,杀了他,给我气糊涂了。”
蜃的血溢出了壳,无声无息流淌到了沙漠之中。
血渐渐渗入黄沙,血腥味越来越浓,原本月光下莹白的沙粒,竟然全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慕归舟敛神,身上的灵气正要转化。
他深知这三人杀完蜃后,也不会放过自己,会到处搜寻自己的踪迹,而“自在逍遥衣”是撑不过两个渡劫期修士的探查的,今日在这大漠之中,他们之间只能有一方活着。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沙漠骤然暴动,黄沙如巨大的海浪席卷而来,愤怒地扑向每一个人。
四人皆是一愣,纷纷用法宝抵御黄沙,然而本应在沉睡的平静的沙漠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成了狂暴的凶兽,力量强悍到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力,被黄沙硬生生包裹住,只能挣扎勉强让自己不被拖到地下。
纷纷扬扬的黄沙和尘埃几乎要将璀璨的星辉遮蔽,天地之间像建起了一张巨大的昏暗的网,干燥且凛冽的风肆意张狂,沙浪之下,没有人可以逃脱。
“你不是说已经喂饱它他就会沉睡吗?!”冯晨凯朝何黎大声怒喊,“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对,你看这个沙,是红色的。”江落华紧绷着脸,一边试图挣脱黄沙,一边四处搜寻,黄蒙蒙的沙尘中,那颗依旧光华流转的明珠更加夺目,殷红的血液仍然在不断渗入沙漠中,血越来越多,沙漠越来越愤怒。
江落华沉声道:“我明白了,‘蜃’和不归大漠,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你重伤了‘蜃’,不归大漠有所感应,它生气了!”
黄沙已经完全转化成了红沙,漫天漫地皆是红色,繁星也被蒙上一层红纱,显得模模糊糊的,浓烈的血腥味钻进每个人的鼻腔,几乎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