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归舟问：“我应该去下界找？”
毕竟她说上古神兽都在下界，原来是他一直没找对地方, 才同秋一毫无交集。
风灵却没有回答他，又在他那一方点了一下：“而上界的神仙, 才是仙界的管理，你是被上界所围杀的。”她在上界划了一道线，“上界，又分为下三重天和上九重天，所有的仙都只能待在下三重天, 而上九重天, 才是神住的地方。如果你飞升成仙, 就会出现在下三重天。”
这回慕归舟没有打断她, 继续安静听她说下去。
风灵看了他一眼，在九重天的最高处一点：“而凤凰，并非是上古神兽，他是天地间唯一的真神，是天道自然衍生出来的，无需修炼，一出生就是无人可比的至高真神。”
“凤凰，是不死不灭的象征，他出生后的数万年，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守护仙界。他一直在九重天之上，数万年如一日。如若凤凰出事，那便说明，仙界毁了。”
慕归舟定定地望着她：“可是仙界……没有毁。”因为昨天，仙界还降下了成仙光道，说明秩序如常。
风灵颔首：“所以一开始我认识你们的时候，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更没有想过他会是凤凰，直到他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才渐渐怀疑起来。”
慕归舟握紧手中的杯子，冷静问：“什么东西？”
风灵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夫子离开的那个晚上么？他当时尚且幼小，亲眼目睹了那样残忍的场面，内心滋生出完全的绝望和痛苦，他掉了一滴眼泪，正好落在我手上。”
“凤凰的眼泪，是世上最为珍贵的东西，比凤凰的血还要珍贵。因为凤凰是真神，生来便无情无欲，没有什么能打动他，让他留下眼泪。”
慕归舟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自己的肉里，他却毫无所觉。
“可是不知为何，凤凰坠入凡尘，竟然产生了七情六欲，会欢喜、恐惧、害怕、忧愁，甚至会掉下眼泪。”
“他在无意中给我的那滴泪，让我有了不死之身，一个鬼修，拥有不死之身，那便是没有弱点的，借着这滴眼泪，我才能修炼到现在的位置。”风灵慢慢道，“所以我一定会帮你，也是为了报答他的眼泪之恩。”
“看见过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慕归舟，我看过你的过去，可是你自己好像不知道。”她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十五岁的时候，他便在你心口留下了一滴眼泪。”
慕归舟的身体终于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定是那个时候了。
他被堵在千霜峰中，灵力耗尽，几乎要冻死。而在那五千次的结局里，那一次也是一个死局，成无定忘了找他，他被活活冻死。
他很清晰地记得，成无定确实一直没有来找他，而他也躺在雪地里灵力耗尽失去意识，然而再次醒来，却是浑身暖洋洋的，周围的雪都化成了水，秋一趴在他怀里，身上散发着热量。
他只以为秋一是火系灵兽，无意中爆发了潜能，没想到是秋一感觉到他快死了，在极端的痛苦与绝望下，流下一滴眼泪。
“是他救了我。”他声音有些喑哑，“原来很久以前，他就给了我不死之身，所以我才能，才能活到现在。”
风灵点头：“我猜正是这样。那五千次结局，终归是天道给你写的预言，并没有真正发生，而事实上，你的命运被改写了，连天道都没有计划出这一点。”她向来冷静的眼底竟然带了些许兴奋之意，“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凤凰出事，与你相遇，在这个命运的节点，你的宿命发生了巨大转变，衍生出了第五千零一个结局？”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不已，她第一次见到可以改变既定宿命的人。
慕归舟却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手中的杯子被他无意识捏得粉碎。
那些死局，都被他险险避过，一次没有成功。
秋一的眼泪，秋一的血液，秋一身体的每一样留在他身上的东西，将他塑造成了如今的体质。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救了秋一，把他带出百兽林，护在身边，可没想到，竟然是秋一将他从必死的结局中解救了出来。
半晌，慕归舟才抬起眼，问她：“如何才能诛杀天道？”
风灵：“……你的想法很好，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她顿了顿，“但是天道，不是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实体，甚至没有自己的思维，是无法被斩杀的。它只是天地间的规则秩序。天道所做的，都是为了维持世间的正常秩序的运转，就像……”
“就像天道认为你是异类，不应该存在，所以会通过各种方法将你扼杀，可能是天雷，可能是人，可能是某个意外。”
“可是天道也不会想到，它被自己的规则所限制住了，凤凰是它定下的不死不灭之神，不死之神救下了你，便是它也对你无能为力，凤凰在你身上留下的太多，世上没有人可以再杀死你了。”
“所以你不能和凤凰相遇，一旦你们相遇，它既定的规则就会被打破，你会成为它无法掌控的意外。”
“可是我跟他相遇了，我变成了意外。”慕归舟面无表情道，“既然无法诛杀天道，那就成为天道。”
风灵：“……”他好有抱负。
他站起身，对风灵说了一声“多谢”：“如果我去九重天，就能找到他吧？”
方痕是在骗他，裹住秋一的并不是天火，而是他自己的火焰，他是不死之神，浴火并不是死亡，相反是重生，他再次重生的地点，应该就是一直待着的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