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他,但是他知道许云阶身子不好,至多了却一点心意,有了枕席之欢。
“殿下怕热?”许云阶喝完两杯茶,嗓子好受很多,沈千重看着他的手指发问。
许云阶目光下移,然后剧烈颤动一下,拉住被子的手收紧。
他就知道沈千重没有这么好打发,宿域皇室,狼族之后,对待床笫边上的人索求无度。
许云阶手握成拳,被沈千重拉住。
“殿下的手很好看,像玉雕琢的。”他拉着许云阶的手,放在鼓起来弹性很好的胸膛上,带着下滑,“比玉还要好看。”
许云阶不敢碰,要挣扎,但是沈千重不放过他。
将军征战沙场,手粗茧厚,许云阶睁大眼睛,被人拉得掉进烫热的怀抱。
夜半三更,沈千重从半梦半睡的许云阶身上收回手,唇瓣含笑地看着昏睡的人。
这是许云阶,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心上人。
第二天雪很大,比春天满天的飞絮还要大,沈千重公务忙,许云深来的时候是正午,许云阶方醒。
怜玉裹了红袄跑来跑去,欢喜道:“今天将军可高兴了!还摸我头了!他的手像太阳!”
许云阶没有戴冠,头发用簪子随意簪好,洗漱穿衣吃饭,站在窗边看外面大雪中的人。
那人纤细高挑,一副温柔谦和的长相,但是也很清冷,站在伞下漠然无语,神色中略有愁容。
怜玉在脚边蹦蹦跳跳,拉住许云阶的衣裳爬到窗台:“殿下,外面也有一个殿下?”
许云阶收回目光:“不是,他是我的弟弟。”
他走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喝茶,四丰进来道:“殿下,要让他进来吗?”
“不必。”许云阶放下杯子,将手搭在膝盖上,须臾,一手摩挲着杯沿转圈,“送他回去吧。”
四丰愕然:“殿下不见?”
既然不见,做什么要把人带来呢?大雪的天将人带过来却不见,糟心啊。
四丰退出屋子,两根手指勾勾,招来下人:“将人带回去吧。”
那人错愕道:“不见?!”
“不见。”
“既然不见叫带来做什么?天寒地冻还不给两个赏钱,我还摔了两跤呢!”
四丰不耐烦地踹他一脚:“去去去!将人带回去,别苛待了,不然将军怪罪有你好果子吃!”
雪停人散,许云阶又站在窗前,檐外有两只脚印。
他出门站在许云深方才站的地方,垂下眼盯着那片裸露的地面,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脚严丝合缝卡在那两个脚印中。
怜玉高高举着伞,将自己的脚卡在许云阶留下的脚印中,但是她人小脚小,可以蹦来蹦去的。
但是许云阶和许云深的脚一样大,若有挪动便会破坏原本的模样,雪岸倒塌。
许云阶站久了腿麻,脚趾轻动两下,脚印就不是原来的那个脚印了。
他眼眶睁大,愤怒地将脚印踩碎踩烂,不解恨地抓着树枝将落雪横扫一通。
疯了一样的殿下,怜玉没见过,她收伞,跟着去踩雪。
一院子白雪被踩得稀巴烂,一点美感都没有,许云阶满头汗,头发也散了,靠在桂花树下痴痴发笑。
他笑,怜玉也笑,两个人都笑。
许云阶一撩头发,将常年吃不饱饭看起来犹如枯树杈的怜玉抱在手臂上,捏捏她的鼻子:“你没有父亲母亲,我也没有,你没有弟弟妹妹,我也没有。我们真像一家人。”
怜玉重重点头:“一家人!”
雪下完一场,停了一个时辰,又下了一场,天黑了,沈千重回来了,在许云阶院外摇摇看了一眼那人苍白的脸色,转身去了书斋。
“今日殿下身体可好?”
“早上吐血了。”
“……还在吐血?”许云阶身子弱,时常吐血,找了几个大夫都说不出所以然,只写了方子让好好调理,却这么些时日也不见好,“他今日都做了什么?还是不出院子?”
四丰说完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沈千重将手中捏着的竹叶扯下来。
“没见?”
“没见。”
“不见便不见吧,好好照顾前朝余孽,不可叫一人有丝毫损伤。”
沈千重吩咐完,又道:“殿下喝的什么药?味道好苦。”
昨夜他埋首殿下颈侧,很苦的味道钻入鼻尖,从前靠近时也有这种味道,但不是很强烈,原来那药竟这么苦的吗?
苦得眼泪中嘴巴里都是。
四丰道:“大夫说殿下虚寒,积郁多年,要多休息,多多休息。”
沈千重将竹叶丢进湖里,竹叶飘落在冰面:“将京中大夫都找来,多找,不怕浑水摸鱼,就怕没有人来。”
“是。”
四丰年纪虽小,但能当上将军府副掌事,手段肯定不差。第二天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大夫就都到将军府排队来了。
许云阶和怜玉站在门边,目瞪口呆于长长的队伍,但是许云阶没有反抗,乖乖坐好拿出手腕。
他很配合,吐舌头,翻白眼,站起来走一圈,问什么答什么。
“嗯,睡不着,临睡前呼吸困难。”
“没有,没有头痛。”
“没有,也没有手痛。”
“那里都不痛。”
他说完,屋中沉默了,第一批大夫诊完脉,第二批又来,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
他一天都不得闲,病歪歪的任人摆弄,午后宫中太医来了,开始新一轮的诊脉。
沈千重趴在窗边,等得一只腿弯起来左右摇晃,一日过去,六十多个太医大夫各有说辞。
“中毒?”
茶杯扣紧,沈千重看一眼神色冷淡的许云阶:“查,饭食,茶水,点心,花草,衣鞋,书卷,都给我查,殿下接触到的东西都仔细查一遍,府中下人更换,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