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嗯嗯”点头,“想!”
他去书柜翻找,没找着《三字经》这些识字书籍,倒是翻到了一本药材图鉴,有图有名,还有些浅显易懂的注释,宋子折可能翻阅过这本书,书边已经磨损,摊在手心还自动翻到其中一页。
“会磨墨吗?”他提着书过去,从怜玉抱着的壶里倒出水来,装到砚台中,“这是墨锭,提着它在砚上磨,把水磨成黑色就好,动作轻些,左右各三圈。”
磨墨完毕,他在书上写下“怜玉”二字,唤她过来,道:“‘怜玉’,这是你的名字。”翻开书越过序列,指着最大的药名,“‘天南星’,这个药材的名字。”
怜玉看着书,眼中有光,他将书递过去,让怜玉到他身侧来站着,口头指点了运笔的方法,示意小姑娘写下自己的名字。
“怜……玉……。”怜玉轻轻念着,写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他笑起来,握住怜玉的手,大手带着小手写下“天南星”,道:“写字需用腕,只用手指写出的字缺失特点。你很有识字的天赋,回去翻翻书看看图,我以后教你,今日你先去窗边记下‘怜玉’与‘天南星’。去吧。”
怜玉欢喜,拖着板凳到窗边,把那本足有百张纸的医书抱进怀里,艰难翻看。小人看大书,场面过于可爱了,他被逗笑,困倦地支撑片刻,睡着了。
“他让你看的?”
“……是是的。”
“今日殿下可去了何处?”
“来了这里。”
半醒间,他听见有人说话,睁开眼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将军。”他坐起来,叫了沈千重一声。
沈千重把书还给怜玉,过来扶住他,拿个枕头给他靠着。
许云阶对怜玉道,“倒水。”
怜玉扛着书,要给他倒水,沈千重皱眉,接过壶喂给他。
他偏了偏头:“杯子,有杯子。”
沈千重把水倒进杯子,递给他。“咕噜咕噜”喝下水,缓解了嗓子的干痒,他道:“回去吧,现在天凉。”
沈千重嘴角露出讥笑:“还知道天凉,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住到地老天荒呢?”
他佯装不知沈千重的嘲弄,面露困惑,迟疑道:“不是要去封京,又如何能住到地老天荒?将军是又不去封京了吗?”
“哼,”沈千重不满,却也不说什么,把他半搂在怀里,一同回去了,“今日有北方来的羊肉,你吃些。”
“多谢。”
这夜里,沈千重弄了许久,一次深过一次。他麻木着,被迫卷入浪潮。
他不知道男人一般没有这么敏i感,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意味着什么,沈千重可知道。
第一次是强迫,他喊叫得那样凄惨,沈千重怕极了,就往他吃食了加了料,连昨夜的脂膏也是特制的。石无生问沈千重,是要把人养成什么样的?
沈千重说不准自己喜欢怎样的他,没点头,只说两个人都快活就好。
沈千重搂着他,堵着嘴亲,想到正事,忙问:“今日石无生可说了什么?”
他迟钝着,道:“让我好好吃药,不可食腥辣油腻之物,床事不可过于频繁,五日一次便可。”
“五日一次?”沈千重不满,“你今日难受吗?”
他如实点头,道:“难受,提不起力气,困。”
“那我们约好五日一次。”沈千重竟煞有其事,“这四日你好好休息……我与你同住。”
他困极,脑子已经昏沉,为讨沈千重欢心,挣扎出一丝清醒,道:“将军不必委屈,这府邸大,将军可找些美人作陪,还能添些热闹。”
沈千重没甚表示,顺着他的头发摸,在他睡着时叫醒他,说了一句废话:“你恨我吗?”
这是什么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吗?他笑笑,反问:“将军不知道吗?”
“我想听你说。”沈千重望进他眼底,难得的温柔。
他拉好被子把自己埋进去,就在沈千重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道:“我说不恨,你定是不信的,还会认为我虚伪。”
沈千重道:“我也知道你是恨我的。”
他探出头,盯着虚空一点,挪挪酸软的腰身,远离了沈千重一些,道:“我是恨你。”
“沈千重,我恨你灭了我的国,我恨你杀了官家,他是我的父亲。”
“我也恨你、恨你们宿域君臣不知礼义廉耻,如此下作地对待我沈氏人。”
“我还恨你不告诉我宋子折的下落,让我不知他的生与死。”
“我最最恨你软禁我,使我如囚鸟,连我父母、弟妹的消息都不知道。”
沈千重张张嘴,只反驳了一句:“可你心心念念的官家,是他给你下药,是他抛弃你,是他昏庸无能给了宿域机会。你也应该恨他。”
他坐起来,眼里怒得发亮,道:“你以为我不恨他吗?可那又如何?我从三岁起就养在他身边,他教导我、陪伴我,整整九年,这几年是一个孩子最需要父亲的时候。我恨他让我与父母分离,恨他让我有家不能回,恨他不杀我却让我变成这副鬼样子,恨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抛弃我。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叫他爹爹叫了九年!”
两股清泪淌落,他跪坐起来,扑到沈千重身上,拼命捶打着,声音嘶哑,痛彻心扉:“你想知道什么?你想拿捏我什么?书房翻完了就来打探我的心吗?”
“你与我有仇?要一次次撕开我的伤口,一次次压迫我,一次次逼我就范。”他恨极了,开始咬沈千重,“是!我无能!我不被人所爱!父母弃我!官家弃我!一个个都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