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夜以后他便觉得,他可以与他在剩下的时间相亲相爱。
二十岁位高权重的将军,前途无量,长得也好,不可能枕边无人,可是,可是他就是不高兴。
沈千重看着他,再三发誓自己“干干净净”,殿下不理便心急,握住脚踝揉。
“殿下,你得信我啊,我府里没人,”他道,“别人说的都是假的。”
“你也知道自己一夜十美人的传闻?”许云阶没忍住讽他,说完便后悔了,闭紧嘴巴再不开口。
“呃。”沈千重无奈,手指捏住冰凉的颈边链子,“殿下是不是在吃醋?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许云阶:“……”
“你乱说!”
“是是是,我乱说。”慌乱的人从容起来,而且乐不可支,一把抄起许云阶放在怀中,两人靠在车壁。
“我只有殿下一人,殿下别嫌弃我。”
沈千重恶狠狠地盯着许云阶,恶劣地凑在许云阶耳边,道:“至于多尝唇舌,我梦中可都是殿下。”
许云阶:“……”
油嘴滑舌。
沈千重喋喋不休,又开始叫他“好哥哥”,哄他叫自己“好弟弟”。
许云阶不看他,也不说话,两人依偎在一起,在大雪的冬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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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北方之美,在辽阔壮观。
越是往北,天气越冷,许云阶眼前越亮。
宋子折行商多年,走南闯北,何等美景都见过,再见虽然还是觉得震撼,但已经没了第一次的移不开眼睛。
沈千重站在许云阶身后,将掌心搓热捂住那对在晨光中透出阳光之色的耳朵,兴致盎然道:“殿下喜欢?”
"喜欢。"
惯来冷淡的人眼眸透亮,明媚的五官在光里转向沈千重,素来克制的声音不复往日,欢喜道:“我从未见过。”
沈千重笑。
排队入城,接受盘问。
官兵是个健硕的胡子汉,目光凶,身上臭,许云阶仰头看他,不自觉往沈千重怀里退。
“兄弟?”胡子汉摸摸脑袋,“你们长得一点不像啊。”
沈千重将震惊的许云阶揽在怀中,嬉皮笑脸道:“同父异母,家道中落不得以出门讨生活。我哥哥身子不好,长得小了些。”
胡子汉摸头,摆手让他们躲开,指挥手下人搜查骆驼上的包裹。
宋子折在一旁介绍各种物品,易碎的单独拿出来,贵重的在队伍中间……
许云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他觉得很有意思,什么都有意思,大雪有意思,行商也有意思,出行有意思,与人交谈更有意思。
沈千重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柔和的侧脸,低声道:“将来尘埃落定,我与殿下一起四处看看。”
一颗心在云上跳跃,轻盈无比,在这句话后跌落尘埃,摔得惨不忍睹。
许云阶脸上的笑意淡了,道:“将来再说。”
羊城过后是密戎,在密戎补充干粮,稍作休整,午后出发,晚上便能到噶丹。
噶丹甚美,即使是晚上也能清晰地看见近处与远处,天边奇异的光彩遍布。
许云阶从未见过这样的颜色,似绿似碧,似青似紫,美丽得照耀在雪上,渡在身上,映在脸上,如梦似幻,如在仙境。
“这个真好看。”许云阶抓着沈千重的手臂,脸上充满雀跃与生机,“你看那儿。”
他笑着,沈千重也笑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心中从未有关此刻的安宁平静。
两人瞧了一会儿,许云阶冻得脸都僵了,搓搓脸颊,看一眼沈千重,沈千重也看他。
“怎么了?”
沈千重将他看了一圈,没觉出何处不对,又问:“冷?”
“太冷了。”许云阶走向客栈对宋子折道,“我与将军一间房。”
宋子折放在桌上的手指抓住袖口,道:“好。老伯,再来一间上房。”
噶丹的房间比当戈的好上许多,甚至悠闲地在角落里摆了枯萎的树枝,毛毡围得房间密不透风,没有被风吹进来一丝凉意。
沈千重提着包袱跟在许云阶身后,进门将东西规整,被子换掉,一切的摆设都按照心意来放。
许云阶坐在凳子上,好奇地四处看。
“这里的桌椅比南边的高。”
沈千重道:“嗯,草原比宿域高,宿域比其汤高,殿下若喜欢,回去便让人照着做一套。”
许云阶瞧着他,看着这个前程似锦的将军忙得脚不沾地,贤惠得忙来忙去,抑制不住笑起来。
“你若是个女子,定惹来许多人倾慕。”他笑着,“人品,气度,身量,模样,家世,样样都好。”
“若是男子呢?”沈千重将枯枝放到桌上,转个圈绕开几步,思量着,“若是男子便不被人喜欢了吗?”
“也有人喜欢。”许云阶想着,“但女子自古弱势,被人争夺,比起男子,女子的命运可能更符合掠夺的一方。”
枯枝摆得好,瞧着如窈窕美人。
沈千重坐下,道:“其实我们不必住客栈,噶丹是宿域的地界,我在这里有府邸。”
许云阶道:“那子折他们能住进去吗?”
沈千重道:“有的人,有一个小小的宅子,不太愿意让讨厌的人进去。”
他承认自己讨厌宋子折,许云阶无话可说。
有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但不是毫无踪迹可循,沈千重讨厌甚至是厌恶宋子折,许云阶能想到一些,但是这情绪是不是太过强烈了。
他只是喜欢宋子折,又没有为宋子折撕心裂肺过,沈千重何至于如此。
小二送来热水和热饭,吃过饭,两人各自将手脚擦暖和,滚进床里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