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结束了,放烟花的人说说笑笑,一边玩着,一边收拾院子。
许云阶要转身,却忘了沈千重就站在他身后,撞进别人怀里,孩子似的,用头推着人走。
沈千重捏住他的后颈,在他微颤的目光里,道:“新年好啊,殿下。”
“新年好。”
“新年好。”
“新年好。”
无趣的祝贺游戏,一直到两人进屋才结束,胡乱把衣服脱掉,两人就钻上床缠在一起,相□□着彼此。
“不守夜。”
黑夜里,许云阶的声音很低,如梦呓般轻。
“我不守,从前没个家,没地方守。殿下不守?”
“不守,你知道的,我守不了,从前身子骨弱。”
第二天,许云阶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千重坐在窗边,在慢吞吞擦着他的刀。
许云阶揉了揉眼睛,道:“我这是在哪儿?”
“在小华院呢!”沈千重丢下刀,给他倒茶,“昨日殿下喝醉了,头还疼吗?”
“晕,没力气。”许云阶就着沈千重的手喝茶,喝完咂摸了会儿味道,道,“我有东西要给你,昨夜没想起来。”
沈千重道:“什么东西?我去拿。”
“不用,我自己来。”许云阶从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坐回床上。
沈千重有点激动地打开,是一袋金锞子,刻“八宝联春”,写“吉祥如意”。
许云阶在穿衣服,望着他,问:“喜欢吗?给你的压岁钱。”
“喜欢,我也给殿下准备了。”沈千重低声道。
许云阶没听清,道:“将军说什么?”
沈千重从怀里拿出一条银链子,戴在耳洞上,耳尖上坠着的是一块鲜红的红玉。
许云阶见了,便笑,那声音有点哑,沈千重听得红了耳朵。
许云阶穿好衣裳,道:“将军有心了。”
“这东西不好戴出去。”沈千重和他商量,“也不好见人。”
“那就不见人,”许云阶道,“只给我一人瞧。”
将军府过年收的礼多,库房里摆不下,许云阶挑些出来让沈千重去拜年。
沈千重拜年的对象都是些皇亲国戚,礼重了让人生疑,礼轻了遭人嫌弃。
好在李家也才发家,讲究没有这么多,沈千重的面子也没有人不买。而且许云阶给他什么,他笑着送过去,也不多说什么。
实则,往年里他是一次也没有送过。
每一世,他都没有送,才开始是因为穷,后来就不必送了,连李惊天都要给他两分薄面,他又何必自降身份。
过完年,沈千重又忙起来,许云阶从四丰手里接过将军府的账册,他也接触了几位商行老板,都能应对自如。
“有的事儿,不做不知道如此简单。”许云阶才和人喝了酒,头晕,“我好晕。”
他出门在外,用了别的名头,反正和亲以来他鲜少出门,别人都不知道他,略加乔装,别人就更认不得了,正好方便他办事。
他说他叫宋泽,是川临城宋筱的弟弟。宋子折在北方有点名气,别人一听,也愿意和他谈些生意,最重要的是他有钱,出手阔绰。
屋里烧了碳,暖烘烘的,他想睡得不行,却被沈千重挖起来揉额头。
“劲儿太大。”他不满意,拉下沈千重的手,道,“子折到家了吗?”
“去送的人还没回来。”沈千重给他擦手,闻着酒气,忍不住埋怨,“别喝这么多酒,酒会蒙脑子,你家里还有人呢。”
“我也说我喝不得酒,但一高兴,忘了。”许云阶摸摸沈千重的脸。
沈千重的相貌极好,大气又精致,就是有点黑,许云阶摸着,忍不住按住他的后颈吻了过去。
沈千重一顿,搂住他,问:“殿下,你明天有事吗?”
“有事,你轻点儿。”
春天的时候,许云阶和宋子折通了信,沈千重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就见许云阶一天比一天高兴。
有时候独个儿坐着,也能笑出来,怜玉会说话了,他还教她叫爹爹,怜玉跟着叫,他又笑。
沈千重忍不住想,殿下果然是喜欢小孩子的,可是当许云阶拉着阿四在廊下议事,见了他就停住话头,他就不这么想了。
阿四会用兵,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将军,有自己的兵,也有自己的亲信,两人密谋的样子,让沈千重忍不住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许云阶做了帝王,要杀他,虽然没忍心,但也是动了心思的。
夜里,沈千重做了噩梦,将许云阶吵醒了,许云阶看了他一会儿,矮身过去听。
沈千重在梦里说:“殿下……”
许云阶的唇畔不自觉翘起,把沈千重叫醒,道:“你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一些,梦里的事情,记不清了。”沈千重蜷着身子,往他怀里钻。
许云阶搂住他,道:“军中还好吗?你从戈当回来就魂不守舍的,陆溪那小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春天的时候,沈千重又去了一次戈当。
李惊天将草原收入囊中了,损失很大,宿域得静养一阵子呢。
“殿下,你还没让孙大夫给你看‘而立’,是,又不想看了吗?”沈千重忍不住问。
过年的时候,许云阶都答应了,可临了又反悔。
再这么推脱下去,沈千重怀疑孙大夫都要跑了。
许云阶摸着他被噩梦惊出的冷汗,道:“开春的时候忙,不是我怕。正好现在闲了,就明天吧。”
有些大夫喜欢怪病,尤其是孙柄尧这样的怪大夫,他山谷里还养了些怪人没搭理,抽时间和许云阶耗,主要也是想知道“而立”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