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似是发觉他的醒来,忌惮于前往日的厉害,决定立即松爪。
松爪前还谨慎的把猎物在岩壁上磨刮,把他磨晕了,再往下抛去。
这高度摔下必无存活可能,可当鹰妖扑棱着翅膀飞下深渊底时,却发现那蛇不知去向。
而同时刻,正在御云的鹤仪君只觉袖子?被甚么东西一挂,紧接又是一沉。
……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仙君降了云,脚踏实地,顺手往袖子?里一掏。
这是什么……冰冰的……蚊香?
鹤仪君眨眨眼?,点了一簇灵光,把那盘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暖色灵力下,盘着的白蛇也笼在了淡金的光华中。
鹤仪君与豆豆眼?的蛇面面相觑。
白蛇:啊!!是人!!!!
鹤仪君:啊!!!是蛇!!!!!!!
蛇妖瞬间直立,应激之下张口就要去咬。鹤仪君心中一边“啊啊啊”,一边捏住了白蛇的七寸。
他看也不敢看,只等那蛇安静下来。
半晌,挣扎的白蛇终于静了。
鹤仪君:嗯?好像静过头了?
他睁眼?一瞧,白蛇竟已?晕了过去。
……噫。
我没那么大手劲吧。
鹤仪君用一掌托了那晕软的蛇,心中忽然?生出?莫大惭愧。
天道安抚生灵的职业习惯令鹤仪君凝了温和?的灵力在指尖,他摸了摸白蛇的小脑袋,随后发现手感真?的不错,滑不溜秋。
深渊见月时,才会有鹤仪君要找的东西出?现,此刻云深无星,他索性找了块石头坐下,观察起手中的蛇,并默默背诵:脊索动物门?、爬行纲下的一类动物,体细长?,分为头、躯干、尾三部分……
他逐一对应了部位,检查了这生灵的身体状况,满意地想:嗯,是一条长?势标准的健康小蛇,就是似乎是混血的。
……等等,这个?情节怎么这么熟悉?
鹤仪君又仔细端详起了小蛇的颜色,随后,脑子?里就响起某些沉迷于经典电视剧的同事经常哼哼的旋律。
千年等一回——
等一回啊哈——
鹤仪君挥挥手,把这段旋律挥开。
小蛇受了伤,既然?被他碰上了,就不会不管,便取了芥子?囊中的手帕把这冰冰冷冷的小生灵裹好,放在膝盖上,还止了血送了些灵力。
那蛇似乎觉得暖了,竟开始顺着自己的手臂爬,却还是迷迷糊糊的,把他当成了树。
鹤仪君觉得有趣,他从前知大千生灵中有蛇妖一族,却从未亲眼?见过。昔日穿书局中好毛球者众,花木者也有之,却少有蛇,如今见来,虽初时有些惊吓,但细看也十分可爱。
他又摸了摸小蛇,忽而,深渊之上,落下了一大片皎洁的霜色。
月出?云后,洒落人间,深渊一年见一回日光,却要十年才见一回月色。
鹤仪君抬头望了一阵,再低下头,却是失笑出?声。
因天道神格过强,他的这个?身份的因果往往会出?纰漏,他推演出?会与自己会牵出?因果线的人,亲自前往搭出?因果,防止剧情出?错。
而其中一条,便是“深渊见月”。
他原以为会是人,原来是小动物。
正巧,这与他有缘的小蛇恰好醒来。
鹤仪君方?寸用灵力探过,知道这蛇看不见,定是提防心重,可明?明?还没醒透,竟就要张口咬人,也是警觉十足。
只是头还晕着,咬不准,一口嗷呜到?袖子?上,这蛇显然?因被迫从冬眠中醒来,再被灵力一温,居然?就这样咬着咬着咬着,就困地睡了过去。
鹤仪君顺其自然?,就这样让他咬着袖子?睡,不过一长?溜的蛇身还是重新托回了帕子?中温着。
月光如水,鹤仪君轻轻戳了戳他的头,笑道:“小家伙,祝你好眠。”
梦至此处便淡去了,秋眠缓缓睁开眼?。
雾气散去,他望见眼?前的陌尘衣,与他共分一枕,竟也是仅着一身单薄亵衣。
陌尘衣伸手,将秋眠因汗水黏连在面颊的发丝捻去,似是松了一口气,眼?中却又有无限的伤怀。
只是最?后,他还是轻轻笑了,道:“小家伙,该醒啦。”
*
云明?宗的第六峰已?重获生机,连庭院中的采药也一株不差,可是纵然?竭尽全力地去复原,也不再是过去的原物了。
季南月担忧地向屋子?里望了望,恨不得立即扒在门?框上看个?究竟,然?而鹤仪君的灵力将屋子?完全笼了进去,他们不能探视分毫。
虽然?医术实操不佳,但季南月的问诊却学的很好,然?她方?寸给眠眠切脉,却反反复复不想相信。
她能诊出?的不多,但与耿子?规的结论大差不差,直到?印葵前来,将先前的结果与药方?转告与他们,季南月那微末的希望还是破灭了。
如今耿子?规靠着云明?宗的阵法勉强续着一口气,印葵惯来对人情世故十分明?透,于公他知道必须还他们这个?救命的恩情,于私他而今也想那神神叨叨的少年能够好起来。
从前他不懂对方?的心境,只是当其郁结于心,看开便好,可是当他自己也经历过万般的绝望,他才知道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轻易看开。
印葵也隐约感觉出?,这昔日的血厄宫主帮他们,起初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责任,桃木枯枝的愿望已?经耗尽,责任也可到?此为止。
可就是在印葵濒临崩溃,哭求他救一救耿子?规的时候,对方?仍选择了续下这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