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宗的长老峰主们讲课,随性?的很,也多有奇奇怪怪的任务,而若是碰上?某一位长老出关,更会依据本次闭关的感悟,开覆盖全?宗的大课。
一并布置下任务作业,不同师长门下的弟子们各自钻研,并在次月进行展示提交。
所谓低“灵力?状态下的化形隐匿”,出自一位阵修长老的体悟,悟出的东西不算新鲜,却有了可操作的符阵。
此?长老认为,在阵法中,通过特殊的化形达到低灵力?状态,更容易避过阵主的监视,也会更加方便于寻找破阵的方法,如果遇见灵力?压制的阵,还能储存灵力?与体力?。
听罢那长老的发言,以?及能在转化期应用的化形术教学,各师者门下的弟子花样百出。
有为方便行动变成阿猫阿狗的,也有化形成蒲公英的,变成雪兔的,甚至还有变成蚊子的,总之各有各的奇怪。
但这任务听来轻松,真要投入关乎生死的阵中,可就不那么好玩。
有了转化期的术法,这个化形便能在阵主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单要想隐匿地滴水不漏,便要足够逼真,逼真到能让洞察四方的阵主也无法发觉,又要能够在阵中生存。
譬如变成蚊子的,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那师尊险些呕血,大斥:“我一巴掌下去,你们就全?军覆没了吧?”
变成阿喵阿狗的容易被抱走,化形成蒲公英的被批评太过主观,没有考量到阵可能的季节,至于变成雪兔的更是直接遭驳回,那师尊直接表示:“如果是南方,水河拱桥上?,忽然奔跑过几只?大长腿兔子,不奇怪?”
而鹤仪君这个师门,原本的方案是打算化形成蛇,毕竟小师弟本体就是蛇,他会更加了解这个种族的习性?。
然而真正实践起来,发现貌似行不通。
秋眠从?来没有见过一条只?知道?走直线的蛇,走的和尺蠖似的,一耸一耸,好不容易改正过来,没一会儿又直了。
这说的就是有轻度强迫症的林涧肃。
当然,走的太风骚和太板正的蛇,秋眠也没有见过。
稍微好一些的是季南月,但往往窜的太快,容易吓到人。
这就让众人犯了难,蛇不行,那该化形成个什?么?
对多年后的他们而言,这是太过低级的问题,事实上?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去在实战场景中有这个体验。
因他们确实在初入道?阶段,没有遇见过强大的阵修,等到修为上?去,更没有必要用这个方法去隐匿行踪。
林涧肃有恨休剑,一剑惊动修真界,乃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纪南月更是出色的器修,屈启的机关术变幻莫测,就连纪北亭,也是一手风刃无人近身?。
但那一年,鹤仪君的门下,最大的林涧肃,也才?刚满十?九岁。
他们会为一个任务犯愁,也会通宵达旦。
最后,五个人决定化成山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种生灵足够常见,也比较灵活,亲人远人皆不会招来奇怪的目光,还有空中监察的本领。
展示当天,鹤仪君用一杆树枝,把门下五只?团啾给顺走了。
那天展示结果如何,慢慢也随着时间而遗忘,但变成团啾,却成了他们师门的一个梗。
他们会互相打趣,比如:“你的阵圈和你的团子一样圆啊。”
“早,会从?树上?掉下来的大团子师兄。”
“再?吃就要压弯树枝了喂。”
以?至于当林涧肃成为一峰之主,到了他正式毕业的那一日,他们师门在鹤仪君的建议下,用留影石记录了一套影像。
其中就有五只?团子,围着一只?更大的团啾的照片。
哪怕他们功成名就,下意识化形时,也会变成这个。
就像是秋眠后来千里?逃亡,从?北至南,便是靠这山雀躲过修士们的搜查,好比再?次见面,林涧肃与季南月变成了在窗台上?的两只?。
林涧肃没有想过要雕什?么,但下意识还是刻出来这个,他指腹上?的锉刀的伤痕早已愈合,可却仍仿佛在隐隐作痛。
而他小师弟心?口上?的贯穿伤,是否也会在午夜梦回时,惊扰那本就不多的安眠?
秋眠将木雕抵在膝盖上?,耳边又像是听到了雷刑的轰鸣,从?腿部传来的想要瑟缩的冲动。
可他垂下头,那憨态可掬的木雕又在笨笨地望着自己,如同在要一个在手心?蹭一蹭的机会。
“师兄,我听闻,你的修为……”
话至此?,他忽然哑然失笑,眼下说什?么似乎皆是太过苍白?了。
林涧肃心?魔丛生,险些走火入魔的传闻终究被那魔族的小孩儿说漏了嘴,这件事在魔族传的厉害,就算鹤仪君不回到云明宗,他也不会继续再?当那宗主。
“不打紧。”林涧肃没有回身?,背对着那紧闭的窗扉,沉声答道?:“心?魔,与你无关,我自会处置。”
这便是云明宗的大师兄,他从?来不示弱,也从?来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同宗的弟子们惧他又怕他,说他深得鹤仪君真传,在冰块脸这件事上?,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当宗主时,行事手段更甚鹤仪的严厉。
他是自小家教良好的修真大家的孩子,是家族寄予厚望的天才?,父母皆是当世大修,养他到五岁便双双遁去山林,潜心?修炼飞升。
可便是在家中时,他们也无甚亲密,相敬如宾是再?恰当不过的字眼,就算是待亲生骨肉,也无甚差别,甚至还严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