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妈都看笑了,道:“老太太又得被你气得多躺两天!”
中途老太太叫了声杨氏。
杨氏站起来段圆圆才看到,她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脸色很红润,跟之前涂着胭脂的纸人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身后除了榴儿,还有两个年轻的丫鬟并小厮,都是自己那天在周卖婆手里见过的。
只是自己还没成亲不方便用小厮,有宁宣在,她用也没关系,反正在外院跑腿。但段圆圆不是很乐意跟小男生打交道,跟不熟悉的男性相处,有一个不得不熟悉的宁宣已经够了,这种经历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而且宁宣说以后自己跟他合着用,她就更不可能买了。
周卖婆带来的小厮只在门外转了一圈,院子都没进就被其他两房买走了。
杨氏进去了一趟,出来手上就多了几个大盒子。
接着老太太就把所有人往外撵,她准备睡回笼觉养身,让她们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二太太在身后看着杨氏扭扭摆摆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跺了两下鞋尖道:“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杨氏屋里多了两个丫鬟两个小子,都只有十五六岁,但已经出落得很壮实。
两个小子五更天出门买家用,天亮了就在院子里劈柴添水,把自己折腾得汗淋淋的从杨氏院子里过。
杨氏早上要起来给三老爷捡佛米,回回都碰个正着。
三房各自关了门过日子,都另修了对外开的大门,老太太不管杨氏吃喝,每天只让人守着大门,让两个厮儿出门买柴米。
守门的两个妇人家里有几个小子都在秀姨手上借了利,只要不放杨氏出去,她想干什么两人自然都睁只眼闭只眼。
榴儿自从进了三房门,初时还小心谨慎,现在又老太太撑腰,每日都摆大丫头的派头。
杨氏服了软以后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是念经赏花。
她盯人也就松了些,三房新来的丫鬟又等着她教导,一日里总有半个时辰不在杨氏跟前。
新来的小丫头哪敢阻拦杨氏要干什么,都闭紧了嘴巴等着太太发赏钱。
杨氏看了老太太回来,两个厮儿就去了趟后门,殷勤地抱了只哈巴狗儿过来笑:“太太你瞧,这是纯血的哈巴狗儿,买一只回来陪你玩儿。”
杨氏摸摸鬓发。竖着眉毛冷哼:“多少钱一只,是你们孝敬我的么?”
斯文些的那个笑道:“八两银子一只,狗贩子还在门上,只要太太想要,卖了我也让兄弟给你提回来。”
杨氏能被阅女无数的宁三老爷捧在手上三五年,长得自然不差。又穿着一身白麻衣,别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模样。
两个小伙子是拿了秀姨银子办事,但看到大美人在跟前,不动心也是假话,讨好里倒有七分真三分假。
守门的两个妇人看了就叹气。
一个道:“老小子不是好东西,我看他牙齿脚趾都不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说完,悄悄比了个二八。
另一个呸了一声道:“丧天良的东西,肠子都叫毒汁泡了,争几个黄泥巴还要丢多少命进去?”
她们也不是没在杨氏跟前说过节妇故事。
杨氏想到自己二十岁只守了宁三老爷过日子,宁三老爷让她管家管账,但什么脏的臭的不养家里拉?
自己又没在活着的时候给他戴绿帽子,他死了还要人在他家里苦熬!
只不过陪青春活泼的年轻人下棋解闷,这算什么出格?
这算出格,全天下的男人都得一根绳子吊死!
第11章 女皇帝
早上起来段圆圆就听到小狗叫,新来的两个小丫头在外边拿厨房给的下脚料喂。
青罗悄悄地告诉她,七月将尽,三老爷死了也快满三个月,庄子里估摸着老太太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就捡着土特产上门走动。
土特产就是从乡里到处逮的小流浪狗,无本的买卖,洗干净拉过来一只就卖八两。
段圆圆听明白了,走动是假,打秋风是真。
春上水多,夏天又旱。今年很多乡都穷得卖儿卖女,朝廷都开了好几回赈灾粮,宁家的云锦都跟着减产不少,忙得宁宣一个月就回来几次。
地主家都没余粮,现在又没秋收,哪来的孝敬能给?
老太太看着账本也心疼,她对儿媳妇们说的是:“一狗不留,都挪出去。”
孝子贤孙都面有难色。
来的人都跟宁家沾亲带故,周围略有点钱的宁家人都凑了些米面,他们嫡枝一狗不留!
说出去脸都丢光了,谁敢去撵人?
老太太道:“留不留的看你们,如果要送回去,千万别说是我老婆子叫的。”
听话听音,老太太说的是不许留。
二太太迅速想起陈姨妈是嫂子了,于是连狗带人一股脑儿地撵到大房前院笑眯眯地说:“嫂子啊,我是小的,没当过家没做过事,狗啊猫啊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我想着还是嫂子来办吧,家里谁不知道嫂子是个稳妥人?”
这么甜话丢了一堆后二太太拔脚就跑,回屋还跟丫头笑:“看她能怎么办!”
陈姨妈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不然也轮不上自己,只能暂时就这么先养着,左不过一口饭罢了。
小奶狗鼻子灵,知道哪里有吃的,一个没关住就拖家带口地尽往后院钻。
段圆圆拿着小米粥拌了两个鸡蛋黄喂小黄狗,看着小黄狗扁肚子一点点鼓起来,她深深地觉得老太太可能是康熙投的女胎,上宁家当女皇帝来了!
中午跟陈姨妈一起用饭,被段圆圆喂过的那一只小黄狗带了只白卷毛狗过来不停地在她们脚底下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