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圆圆靠在他怀里想,这还是不要她管啊。
那她不稀罕了,道:“谁想看你的东西!娘给我留的嫁妆够我吃花一辈子!”
宁宣点点她的头啼笑皆非:“是我非要你去。”
段圆圆失了兴致,也不搭理他了,一门心思打理花盆。
宁宣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长牙的兔子,怎么看怎么能新奇。
段圆圆不理他,他就拿话儿逗人,说铺子里哪些人拿了什么东西走了,又有什么人想拜码头,在铺子上抓耳挠腮地想过来给她送东西。
他故意胡说道:“你收下来的礼,搞不好里头就有宁家的,只是东西太多我也认不全。。”
用宁家的东西赚她的情,夸她还好茶好水地招待人。
段圆圆上了当,有点失望,决定下次她们再来的时候自己态度要冷淡一点。
现在她更好奇宁家的是,问:“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啊?”
宁宣看她脸色回转,悄悄把人带到榻上,很豪迈地表示,不止他这样,其他家族的子弟也差不多。
家里到底有多少产业,有多少古玩字画,只要家产足够多,当家人就没办法记清楚。
人只有一个脑子,怎么记得住这些鸡零狗碎的事?
他问段圆圆:“你记得清自己的衣裳有多少吗?”
段圆圆摇头。
但段家的钱段老太爷就记得很清楚,她吃着酥油泡螺和油茶,不想承认是段家的钱少。
那就只能是宁家不如段家了。
宁宣又说:“你的衣裳你记不清楚,每天给你洗衣服的丫头肯定记得住,要是哪一天你想起来要穿,她们找不到怎么办?”
空闲的别院田地和收起来不用的珍宝也一样,主人不用的时候都是他们拿着啊。
以前宁家还发生过把奴仆忘了的事,宁宣接手以后过去看,人家住着大宅子都四世同堂了,平时穿着绫罗绸缎守着门,跟活在桃花源差不多,附近的乡民还争着把女儿往里头嫁。
这些事管不过来,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刘怀义平时也不是每年住在宁家宅子里,他还请宁宣去过他在外头的私宅喝茶,吃穿用度都不比中等之家差。
卖身为奴的人,身家性命都不是自己的。
只有钱财在活着的时候还能够尽情享用,能搂钱的地方当然要大搂特搂。
不让他们搂钱就是要他们的命。
那个荣华在里头那么愣头愣脑地要查账,谁不恨他?
就是人还在家里,宁宣也可以肯定他活不了多长时间。
宁宣看她把刚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才说:“娘不在家,你管着家里,下头要赚几个钱,要是不过分,就由着他们赚去。”
段圆圆听到这里才知道,表哥是怕她管家出纰漏。
两人在屋子里慢慢地说着话,燃着小香炉,又放着黄铜火盆。
忽然青罗掀开油单绢暖帘进来,她道:“外头有个穿了单衣的和尚在门口打都打不走,满嘴胡沁,直嚷着说是家里欠了他几两银子没给。”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今天休息休息,就发这么多吧。
盆栽这些是我从珍宝馆看的,设定里还没有到珐琅出现的时间,所以改成了碧玉的。
原型是金嵌珐琅长方盆穿珠梅花盆景、掐丝珐琅海棠式盆玉石牡丹盆景、画珐琅盆蜜蜡佛手盆景。
都非常华美。
第64章 梅汁腊鱼
成都冬天阴冷得吓人, 没得几个雪花,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花和尚慧净穿着僧衣僧帽,冻得脸色煞白在宁家大门口缩着。
他收了古太监几两银子, 跟宁二老爷哥哥弟弟亲亲爱爱地发生了一点亲密关系,趁机也拿了宁家不少衣裳帽子回家, 只是宁二老爷是个铁公鸡, 要吃要穿还有得多,问他要两银子, 不叫人当几回狗连个铜板都摸不到。
前几天叫他回家去给老太太念经, 谁知道等他再过来, 人都没影儿了。
慧净不敢到宁家村去找人,一是怕被人打死当年猪宰了过冬, 二是也不信宁家肥得流油,还能赖他几两银子。
这么想着,慧净先扭头去了二房要钱。
方小太太挺着大肚皮穿得臃臃肿肿在吃衣梅,这是二老爷特意从杭州给她买回来养肚皮的。
把各样药材用蜜炼了以后滚在杨梅上,外用薄荷橘叶包了做衣裳, 她也就得了这一罐子,只早晚含在嘴里生津。
见状不耐烦地给他抓了颗在手上敷衍道:“谁知道你在家里有没有念经?老爷也没说有这桩子事,要钱,要么去乡下找二老爷, 要么等二老爷守完孝回来再说!”
慧净早年在乡下勾搭媳妇婆子落下了一个女儿,偷着在家里当小姑子如珠似玉地养到今年正要发嫁, 他把刮来的衣裳财物都给女儿带在身上, 又觉得女婿开着豆腐铺子, 女儿嫁妆太薄未免叫人家看不起, 这才过来开口要钱。
而且他身上有些不好, 坐卧都觉得浑身痛痒,没想到过了去外头解手才看到下头不成个样子了。
慧净在妓院也待过一阵子,后来又常在宅门里陪公子哥儿,知道这个就是淋症,吓得日日在家求神拜佛,到处走动买些药丸子吃,积蓄很快就去得一干二净,这几天精神头刚刚好一些,慧净就出来要债。
等两年他是等不了了,再一问去宁家村要马车要走一天多,自己又没有和嚼口代步,这么走下去搞不好半图就得冻死,就咬死了让方小太太现在就给钱。
方小太太也恼了,捂着肚子就开始连声叫痛,吓得家里人七手八脚地围着她转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