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人离家还没多久,他打开车窗吩咐外头的小子:“赶紧回头买两包防虫去痒的药粉过来。”
这还没到乡下他就过敏了!
两个老爷一走,陈姨妈也不在家。
段圆圆这里来了不少三姑六婆,送过来的礼比她成亲时随的都要贵重。
之前宁宣带她出门见了很多管事媳妇,好些人都说后边要再登门来跟她说说话,实际上来的只有小猫两三只,更多的是没有来的。
现在宁宣在铺子上一人独大,这些人跟约好的似的,又一窝蜂地过来跟她说话玩闹。
段圆圆笑得腮帮子发酸,看着一屋子的礼,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收下来。
宁宣过去看了一眼,见都这成色上好的珠钗衣料就笑了。
他拿起拿匹流光溢彩的杭州绸子,说:“这些人都是人精子,你不收他们才急得跳脚。”
听他这么说,段圆圆就心安理得的收了。
她一收,外头来的人就更多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两个大老爷在乡下守孝,怎么也得一二年才回来,谁知道到时候是什么光景?
之前被宁大老爷卸下来的二房管事都大喇喇地抱着个箱子过来。
宁宣只说了能收家里人的,二房不算家里人啊,段圆圆吃着菊花糕说:“不要他的,让他去找表哥。”
这些在外头走动的人,也不能得罪。
青罗和杜嬷嬷就请他坐着喝茶,扯东扯西地跟他说奶奶是妇道人家,家里爷们儿不在,她不好出来见人。说着又给他拿了一个装了二三两银馒头的荷包,让他回去给娘老子买点儿冬腊肉吃。
管事抱着箱子也赔着笑说:“咱们家里哪有不知礼数的人?”他吃着炖得烂烂的鸡腿又道:“里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冬日里没什么好景,小的老娘精心养了几盆花,让小的送过来让奶奶赏着玩儿。”
别说花儿朵儿,就是千金万金,青罗和杜嬷嬷也不敢伸手。
管事看她们油盐不进,抓住空子,放下东西就拔腿跑了。
青罗和杜嬷嬷再能跑抱着东西也跑不过他,又怕是来碰瓷的,两人在外头打开悄悄看了一眼,看究竟是个什么,抱着手里跟小孩儿似的重!
两人打开就被金光闪到了。
里头装的确实是花儿朵儿,但都是永不凋谢的金玉堆里开出来的花儿。
东西一共四盆,都是金嵌碧玉做的盆子。
一盆长方盆穿珠梅花,一盆蜜蜡佛手。剩下的两盆是玉石雕的牡丹和掐丝海棠。
青罗和杜嬷嬷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动手挪它,扭头叫了两个小子轻手轻脚地抬回去。
——万一坏了卖了她们也赔不起!
段圆圆在宁家好东西见多了,还是觉得豪横。
没钱吃不下饭,太有钱了也吃不下饭。
她勉强吃了两个肉包子,一碟子凉拌猪耳朵,一欧儿粥和鸭蛋黄,对着四盆花发呆。
段圆圆觉得这四盆花放在家里,冬天瞧着还挺好看的。
可太好的东西怎么会落到自己手里呢?
宁宣一回来,她就赶紧把花拿给他让他带走,再不带走她就舍不得了!
宁宣脸上表情很丰富,仔细打量了一下几盆花,稀奇地看着段圆圆,道:“他倒是机灵,这些东西怎么都送你这里来了。”
段圆圆瞠大眼睛,道:“不是我要收的,他放下东西就没命地跑,丫头们抱着东西撵不上。”接着又问:“这个东西不像管事会有的啊?该不会是他偷的吧?”
宁宣叹了口气,道:“还真是偷的,只不过是家贼,现在给你也算物归原主。”
段圆圆很吃惊。
宁宣告诉她,这个都是先前荣华管铺子时,铺子上不见了的东西,这几天正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只有这几盆花始终不见踪影,他还以为是荣花敲碎东西带着跑了。
谁知道是被管事还到圆圆这里来了。
段圆圆在嘴里把荣华两个字转了几圈都没想起来这人是谁,还是青罗挤眉弄眼地提醒,她才想起来好像是宁大老爷的奶兄。
这下她有印象了,梁嬷嬷过来找她给宁大老爷添钱都还是前几天的事,怎么今天人就不见了?
宁宣把花给她放在房里,说:“你喜欢就留着用,铺子里在寻点儿别的摆着就是。”说着,他又笑:“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你不能用的呢?”
段圆圆从荣华身上回神,听到他这么说就想。
她不能用的东西多了去了。表哥的小金库她就没有见过!也不知道里头是不是摆着跟这几盆花不相上下的华贵之物。
可是表哥从来不带她过去看。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看到他的小金库长得是什么样子。
宁宣看着她欲言又止,就把人拉过来问究竟怎么了?
难道是那老小子过来拜庙门还给圆圆脸色看?
宁宣脸上云淡风轻,肚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教训人。
段圆圆想到前几天他没有生气,就扭头说:“照你这么说家里还有其他的花儿了,但表哥从来不给我看!”
宁宣一愣,他真没想到圆圆会说这个,看她委屈得这样儿,还不知道心里过了几遭这个事儿了。
要说让他把东西全让表妹管,宁宣还没到这个地步。
权是官的命,财是商的命,既然是命怎么能这么松快地放到其他人手上。
至于圆圆,她想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
“你想瞧又不说,表哥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看什么时候我都带你去看。”宁宣看着她的脸色,笑着说。说完心里又叹了口气,问她:“表哥对你还不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