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是奶奶和大爷亲自嘱咐倪婆子做给罗太太的。
丫头们肃着脸抱着狗悄悄走回来把狗嘴巴刷得香喷喷的,又给大郎喂了点儿点心,找到跟青罗就跟她说了这件事。
青罗把那几只烧鹅装在桶子里盖得严严实实地拿过来给段圆圆看。
段圆圆想到罗太太支支吾吾地表情,至少她还觉得人家有些失礼,现在已经觉得她修养一流
就是平常人买房子,也不会轻易买在老鸨家隔壁吧?
她喝了两碗冷茶,才顺下来气,说:“你去把表哥叫回来。”
青罗很快回来了,她苦着脸说:“姑爷才让厨房做了一只烧鹅给王家那个小子吃,说他爱这个。现在两个人都不在家,包着东西去郊外看梅花去了。”
段圆圆脸绿了。
青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哆嗦着问:“姑娘这让姑爷知道了怎么了得!”
王家院子里的事都是她和刘怀义两个在照顾,人家把宁家的脸放在地下踩,她们还在笑王家人没用过好东西。想想就够丢脸的。
丢自己的脸就算了,要是让姑爷丢了脸。
青罗没抗住压力真哭了。
又在心里骂刘怀义,都是这老东西跟她这么说,她才信了邪,把王家人吃烧鹅不吐骨头的事儿拿回来给姑娘解闷儿。
可谁也想不到都是亲戚,人家会这么做啊!
表哥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作孽的源头还在宁家人身上。
宁宣这么要面子,只会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八成不会对丫头小子们多提一个字,发火也只会冲着宁文博。
段圆圆拧着帕子说:“你跪到外头去,就说在屋子里犯了错。”
青罗满头大汗地跪在门外头,想着看着不够惨,又低头把脑门子磕得稀烂。
窝心脚少不了,只要能留在院子里就好。
其他三个丫头在外头逗狗烤火,搂着大郎亲亲爱爱地叫个不停,看到青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一群人瞬间就溜到大门外头去了。
素衣给段圆圆当过替身,她在屋子里有几分薄面,还敢看两眼青罗被罚的场面,所以她就留在屋子里伺候段圆圆。
杜嬷嬷是老人,在杜家有根基,辈分比青罗还高些,她更不怕了,还喝着茶坐在青罗旁边说她笨得要死,多大人了,闹这些幺子。
青罗一声不吭,王家人把院子看得铁通一样,就是里头杀人放火她们也不知道。
她和刘怀义想着人家是客人,客人过得舒舒服服的就行,人家不要她们进去,她们就不进去。
杜嬷嬷砸砸嘴,把米儿叫过来,道:“她们不敢瞧你出洋相,家里就让这小萝卜先顶着。”
青罗还不情愿,杜嬷嬷说:“那我出去叫别的丫头进来。”
青罗虎着脸眼冒凶光:“她们敢!”
“小蹄子又凶又恶又不要人说!”杜嬷嬷失笑,还是把米儿叫过来了。
米儿眼睛像小葡萄,过来对着青罗甜甜儿地叫了声姐姐。
青罗看着里头小意殷勤的素衣,说:“嬷嬷你带她去吧,横竖姑娘跟前越多能用的人越好。”
“就是这话了,一个人再行,没人帮也要出事,怎么回回都得跌个跟头才知道改呢?”杜嬷嬷高兴地唉了一声。
米儿掀开暖帘陪段圆圆说话聊天去了。
宁宣在别院里拉着王家的这个儿子看梅花。
他有孝在身不能去别人家走动,但在自家别院待待还是可以的。
王家这个孩子今年十三岁,名焕启儿。王洗马盼着他能够跟自己一样扛起王家复兴的担子。
王启从小就被管得严,很少有出来走动的机会,好不容易离他爹这么远早就憋不住了。
梅花清香,烧鹅炖得软烂脱骨,王启吃了好几天干粮,早就受不住了,想着娘又不在,自己偷偷吃了她也不知道,于是张嘴就吃净了一只鹅。
宁宣看他吃得高兴,还跟他说城里哪些地方的东西好吃,日后他可以自己打着马儿带着娘一起出去品尝。
王启看宁宣言语谈吐都很有风度,吃饱喝足后没忍住捂着肚皮说了实话。
他拍着宁宣的肩膀,很抱歉地跟他说:“娘还说不让我吃宁家的东西,怕坏了肚子,我看哥家里比我家还宽敞干净,哪会坏什么肚子呢?”
宁宣握住马鞭子的手一紧,哦了一声还笑着跟他说:“不要紧,你娘也是怕你水土不服才这么说,你要是不听她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片慈母心肠?这话不要再提了,我只当做不知道,你回家也别让娘知道。要吃什么回头我都带你出来吃。”
王启看他这么善解人意,心里更笃定宁宣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哪还顾得上什么娘的嘱咐。
宁宣一口也没再吃东西,笑眯眯地看他吃完,又陪王启在外头逛了一圈,让人给他打包了几份四川点心带回去藏着慢慢吃。
王启感动得眼泪汪汪的,直管宁宣叫哥哥。
宁宣从马上下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都是自家兄弟。”又说:“你娘的话也要听,别让她担心。”
小少年拍着胸脯保证:“哥放心!”
等人一走,宁宣一转身脸当场就黑了。
想到前几天他还在圆圆跟前笑,心里头郁气就止不住地翻腾。
刘怀义笑着咱给他牵马,宁宣正窝火,一脚就踹在他心口上。
刘怀义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磕头。
宁宣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花兴儿和花旺儿都不敢跟他说实话,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溜了。
门房搬了个凳子笑嘻嘻地屋子里磕瓜子儿。